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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慧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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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#
发表于 2011-8-26 09:36 | 只看该作者

北宋苑画


原来我一直收藏着北宋的八幅苑画,上面没有题写画家的姓名,绢丝像布一样,笔墨沉郁,工整细密中暗含着一种庄严浑厚的氛围。我疑心它们都是真品,并且画的题材都是故事。不过其中有三幅,画的题材不知它的出处。一幅画下面呈现出隐隐约约的军队,上面是一轮明月高悬在树梢上,一位姑娘衣裙飘动,像飞鸟一样,仿佛在驾风疾行。另一幅的画面是在一片旷野之中,一位皇宫使者拿着诏书站着,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右边走来,两位小孩在左边迎拜他。那人作出伸手搀扶的姿式,使者好像没看到这三人,这三人也好像没看到使者,还有一幅画的是一处极富丽的殿堂,阶下摆着五坛酒,左边有几位美女,身穿漂亮衣服!,打扮得花枝招展,很像贵人家的姬妾。右边是婢女、老妈子们拉着或抱着小孩们,他们都严肃地站立着。中间一人穿着普通衣服,坐在榻上,抱着酒坛,拿着钻子在开启。这三幅的第一幅依稀可辨画的是唐代传奇所写的红线女的故事(薛嵩家的青衣),后两幅始终弄不清楚画的是谁,权且把它记录下来。等有博识之士来考证它。


张石粼


张石粼先生是姚安公同年考中科举的老朋友,他性格刚直,时常当面指责别人的过错。但他慷慨讲义气,把朋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,任劳任怨,从不推辞。他曾梦见一位死去的朋友,怒冲冲地质问他:
你两次担任县令,凡是老朋友的子孙败落的,你无不予以抚恤。只有我的儿子自数千里外来投奔你,你视他为陌生人一样,为什么?先生在梦中既怒且笑,说:你忘了么?所谓朋友,哪能是形势有利时便相互攀援,有了酒肉时便相互追随?交朋友为的是危急时可依靠,休戚相关、荣辱与共。我把你当成弟兄,我家的奴仆相互勾结欺骗我,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,我没有办法。我曾偷偷地托你观察某某,你亲眼见过他的劣迹,却怕招嫌惹怨,不肯告诉我。等到某某恶贯满盈自我暴露时,你又为博得忠厚的名声而千方百计地为他说情。至于我的事成不成,我的生活有否保障,你都不关心,而只想求得那些人的感激,称你为忠厚长者。你这不是厚待应当疏远的人,而疏远应当厚待的人么?你先把我看作是陌生人,却来责怪我把你看作陌生人,你忘了么?这人瑟缩着离去了。这是五十年前的事了。一般士大夫的习气,是以不谈别人的过失为君子,而不管这人的亲疏和事情的利害。我曾看见胡牧亭被仆奴们算计得到了衣食都没有保障的地步。同年朱竹君先生奋然代他驱逐奴仆,牧亭的生活才得以维持。我又曾见陈裕斋死后,寡妇孤儿被女婿欺凌。同年,宗丞曹慕堂愤然集合了旧友,代为驱逐,陈裕斋的儿子才得以安然。当时人议论,认为上述作为是古道热肠的,百人中没有一两个人;认为是多事的,十中有八九个人。巡抚崔应阶娶孙媳妇,要租彩轿迎亲。他的家奴互相串通,说没有三百两银子租不来。家奴们众口一词,到迎亲前的一两天,价码又长了一倍。崔公愤恨,自己去求朋友代租。朋友们怕招怨都不肯答应。甚至有的还说彩轿没有一定的租价,它随着租轿人的贫富贵贱而涨落,别人可不能代租。以这种巧辩来进行调停。崔公不得已,将自己乘坐的轿披红挂彩,用来迎亲。当时的舆论,认为崔的朋友们坐视不帮是不合情理的,百人中也没有一两个;认为崔的朋友们善于体贴仆人们的心情的,倒是占了十之八九。此方有个是非的标准,彼方也有个是非标准,那么,请谁来作评判呢?


互不相下


朱青雷说:曾去瞻仰杨继盛的祠堂,见有几个人也结伴而进。众人都叩头而拜,唯有一人只作了一个揖。有人问是什么缘故,他说:
杨公是员外郎,我也是员外郎,级别相同,不应有当堂叩拜的礼节。又有人说:杨公是忠臣。他很不高兴地说:我就是奸臣吗?于大羽接着说了一件事:聂松岩曾骑着驴子走,遇到一个制作石磨的人,责问他为什么不让路。那人说:石工遇石工,有什么好让路的?(松岩是安邱张卯君的学生,以篆刻著名当时)我也说了一件事:交河有个私塾教师,与张晴岚谈论文章,互相攻击。私塾教师发怒道:我与你同年考中秀才,同样到今天还没考上举人,你哪个地方胜过我了?这三件事很类似,即使善于辩论的人,对他们也无可奈何。田白说:天地这么大,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事没有?遇到这种人,只有以不理睬来对待,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害。如果一定要让他们明白醒悟,可能会引出更多的纠葛。我曾见两个书生同寄住在佛寺中,一人骂朱熹,一人骂陆九渊,吵闹到半夜。和尚在旁边劝解,两人又说佛教是异端邪说,危害儒学正统,一起与和尚争斗。第二天,三人都打破了头,到官府去告状。这不是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吗?


鸡报恩


昌平县有个老太太,养了很多鸡,她时常用鸡蛋换钱花,可从来不卖鸡。有人想买她的鸡炖肉吃,即便出十倍的价钱她也不卖。她住的地方靠近山麓,时间一长,鸡群不断繁衍,全撒出来,几乎遍及山谷。天快亮时,群鸡唱晓。叫声此起彼伏,仿佛相互传唤。一次,她把割下的麦子放在门外晾晒,忽然,千百只鸡蜂拥而来,四处啄食麦粒。老太太挥动手杖不断驱赶,但无济于事。又招呼全家男女人等帮忙。大家扑击堵截,鸡群却东散西聚,仍是无可奈何。正在喧闹时,一声巨响,家中的五间住房一齐倒塌。鸡群受了惊,
扑楞扑楞都飞到山里去了。这件事与《宣室志》所载李甲家鼠报恩之事相似。鹤知夜半,鸡知将旦,这是气的感应使它们精神振奋,而并不是他们知道时辰已经到来。因此邵雍先生说:禽鸟可以最早感受到气息的变化。至于世间万物成败的定数,决不是禽鸟所能先知的。而那些鸡为什么能聚众而来,救主人于危难之中呢,这一定是有鬼神附体呀。


狐戏猎人


堂侄汝夔说:甲乙二人都以捕狐为生,住处相距十多里。有一天,他们发现一处坟丘有狐狸,打算一起去捉,两人约好在太阳落下去后,相会于某处。乙到了约定地点时,甲已等在那里。两人一起来到坟丘旁,看了看洞口,觉得能容纳下人。甲便叫乙藏在洞里,他自己则躲在坟丘边的草丛里。两人打算等狐狸回来,甲堵住洞口,乙在洞里捉住狐狸。乙在黑影里坐到深夜,还是没有动静。他想出去和甲商量一下,叫了好久也无回答。他想出去找甲,洞口却被压上了两块墓碑,仅留下一条缝隙,有一寸多宽。墓碑沉重搬不动,乙知道被甲出卖了。第二天,乙听见外边有吆喝牛的声音,便拚命地喊。牧牛人听见喊声,告诉了乙的家人来。待搬开墓碑,乙已被禁闭了一昼夜了。乙怀疑是甲谋杀,便领着子弟们到甲家,打算报官。走到半路,却见甲赤裸着被反绑在柳树上,一群人围着唾骂,有的还在用鞭子抽。原来甲赴约时,路上碰见一个送饭的女人勾搭他。于是两人便到了高粱地里鬼混亲热。当时正值盛夏,两人都脱了衣服。甲刚把衣服放下,女人便跳起来抢了他的衣服跑了,一会儿便没影了。幸好没人看见,甲狼狈地回来了。还没到家,遇风一伙人明火执杖,看见了他,便喊:
这家伙在这儿。原来,邻居三四个少妇在院子里睡觉,忽然看见甲脱了衣服来和她们躺在一起。少妇们惊慌地喊来了人,甲已丢下衣服跳墙跑了。乡亲们正在追捕他。甲洗不清自己,唯有呼天唤地而已。乙说起昨晚的事,才知道都被狐狸戏弄了。不过,侦察了狐狸的洞而计划突然袭击,这将是杀身之仇。杀身之仇而用游戏的方式加以报复:一个关了禁闭,且留下缝隙不至于死;一个脱了衣服被捆绑挨打且无法辩白,但人们一明白原委就放了他,使他的罪过不至于该死。狐狸这种做法,也可谓善于留有余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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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#
发表于 2011-8-26 09:30 | 只看该作者


吴士俊


堂侄秀山说:仆人吴士俊曾和人斗殴,没占到便宜,便气得要自尽,打算到村外找个僻静的地方。刚出栅栏门,便有两个鬼迎上来。一个鬼说:
投井好。一个鬼说:上吊更好。一左一右地拉扯他,他不知依从哪一个好。继而旧相识丁文奎从北面来,几拳把两个鬼打跑了,然后把吴士俊送了回去。吴士俊迷迷登登好像做梦醒来,自尽的念头顿时消失了。丁文奎是以前上吊死的,原来他们两个一起在我叔父栗甫公家干活。文奎死后,他母亲得病困在床上,士俊曾资助她五百钱,所以才有这次的报答。这是我家近年发生的事,与袁枚《新齐谐》中记载的裁缝遇鬼事差不多。可见这类事确实有。而丁文奎为找替身而来,却报恩而去,尤其足以激励淡薄的世情向淳厚转化。


虐待婢女遭惩罚


周景垣前辈说:有个大官带着家属,乘着连在一起的几只船去赴任,傍晚停泊在大江中。不久又一艘大船来停泊在一起,那船舱门口挂着灯笼,桅杆上飘着旗帜,也像是一艘官员乘坐的船。太阳快要落山时,那船舱中跳出二十几个人,都拿着刀跳上大官家的船,把所有妇女都驱赶到舱外。那船上有个穿戴华丽的女子隔着窗户指着一个少妇说:
这个就是。那些盗贼于是一拥而上,把这个少妇拖了过去。一个强盗大声说道:我就是你们家某婢女的父亲,你女儿残酷虐待我的女儿,用鞭抽用火烫,简直没有人性。幸亏她逃出来遇到我,你们没有追捕到。我恨你入骨,今天是来报仇的。说完,他们扯起帆船,顺水驶去,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。官府没有线索追捕,大官的女儿不知后来怎样,但情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。贫穷到卖女儿的人,还能有何作为?没想到他可以做强盗;婢女受到残酷毒打,她还能怎么样?没想到她的父亲可以做了强盗来报仇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蜜蜂蝎子虽小,也有毒刺螫人!又李受公说,有个人对待婢女十分残忍,偶尔因为一点小过失,就把一个婢女锁在空房里,使她冻饿而死。然而身上没有伤痕,她的父亲告状不赢,反被鞭打。他冤愤之极,晚上跳过墙进入主人家,将主人母女俩一齐杀死。官府全国通缉多年,也没有抓住。这又是不做强盗也能报仇了。又说京城某户人家失火,夫妇子女全部烧死,也是他家众多婢女怨恨之极而做的事。因为没有明显证据,也无法追究。这又是不必有父亲,自己也能报仇了。我有一个亲戚,鞭打婢女小妾时,还嬉嬉笑笑如同儿戏,有时甚至活活打死。一天晚上,有一股黑气像车轮一样,从屋檐上落下,然后像风一样地旋转,还发出啾啾的声音,一直飘进卧室,最后散掉了。第二天,我那亲戚脖子上便长了一个痈疽,开始只有粟米粒那么大,渐渐向四面溃烂,最后头齐脖子烂掉,像刀斩断的一样。这又是人不能报仇,鬼也要报仇了。人都爱自己的儿女,谁不跟自己一样?那些刚强的,衔冤忍痛,积压在心底,无处申诉,于是铤而走险报仇,这是很自然的事情。那些弱小的横遭毒害,怀恨而死,他们的悲哀必然感动神灵,神一定会替他们作主。因此,那些虐待婢女的,没遭到人为的祸患,也必定会遭到天神的惩罚,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

琢玉之术


人们都说古代的玉器都是用昆吾刀雕刻的,实际上不完全这样,魏文帝所著《典论》一文中,已不相信世上有昆吾刀。可见在汉代时已没有昆吾刀了。李商隐有
玉集胡沙割的诗句,可见在唐代用沙碾法雕刻玉。如今雕琢玉器工艺最精巧的,要属痕都斯坦。痕都斯坦即佛经中所说的印度,《汉书》中所说的身毒。精于雕玉工艺的,相传还是汉武帝时期玉工的后裔。所以他们所雕刻的形象,有许多中国的花草,而不是西域所有的形象,这是因为他们还是按照过去传下来的图样刻的缘故。还有人说,有一种奇药能使玉柔软,所以玉雕的图案细致入微,曲折随意。我曾见过吏部侍郎玛兴阿从西域买回来的一枝玉雕成的梅花。枝叉虬结弯曲,几乎可以插进瓶里乱真。而一打开,这枝花的上面变为盖,下面变为底,成了一个盒子。即便是细细的枝条和零碎的花瓣,中间也都是空心的。我又曾看见一个钵,是里外两层。里面那一层可以转,但拿不出来。两层之间的缝隙只有一根头发那么窄,摇晃也没有声音。这么窄小的空间决不能容下刀,刀也不能弯成三道弯,伸到钵底。估计有一种粘合后看不见痕迹的药。而不仅有能使玉柔软的药。前代的人偶然见了这种工艺品,肯定被认为是神鬼作的。如今外国向朝廷贡献奇珍异宝,好像地方向朝廷贡献一样,所以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
饮茉莉根汁诈死


有个福建女子,还没出嫁就死了,家人已将她安葬。过了一年多,这家有个亲戚在外县又见到了她。开始,以为是遇到了相貌相似之人,然而,仔细观察那人的声音体态,才知道就是她本人,因为决不可能有人与她这样相象。这位亲戚出奇不意地从身后呼她的小名,她立即转过身来。这位亲戚不再疑心是别人了,却又疑心遇上了鬼。他回到乡间,把这事告诉了她的父母,家人急忙开棺验看,果然只剩了一口空棺。老两口跟随这位亲戚去寻找女儿,见面之后,这位女儿先是装作不认识,老两口指出她胸前、腋下部位长有瘢痣,并招呼邻家妇人帮忙查看,她这才低头承认。找她的丈夫,则已逃走。原来福建有一种茉莉花根,把它磨成汁泡酒喝,一寸长的茉莉花根泡酒,可以使人假死一天。服到六寸还能令人苏醒,服到七寸就能致人死命了。其实,这位女儿早已有了人家,却又与邻居一个青年暗中勾搭,于是她服用茉莉花根装死,等下葬后,青年扒开坟墓救出了她,二人一同逃走了。这位女儿的未婚夫家鸣鼓告官,结果,那个青年被抓获归案,供词与女子相同。当时,吴林塘正在闽县做县令,他亲自审理本案。本来,他想引用朝廷
开棺见尸的律条处理犯人,但实际上人没死,案情与图财掘墓不同;他又想引用以药迷人子女的有关规定来结案,但案中的女子本是同谋,所以案情又不同于拐骗人口。想来想去,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可以拟罪,最后,还是以通奸拐诱的罪名论处了。人情变幻,真是无所不有啊。


犀带与大理石


唐宋时的人最看重犀牛角中的通天犀,据记载上面有种种人或物的图案,最奇特巧妙的如武则天的手板上有两条龙对立的图案,宋孝宗的犀带上有南极老人拄着拐杖的像。像这类情况记载在各种书里的很多,应该不假。现在的犀牛角则只有黑白两种颜色,没听说有人或物的图形的,这是什么缘故呢?唯有大理石往往有像画一样的图案,现在还能见到。我曾见兵部侍郎梁铁幢家有块插屏,上面有一只老鹰立在老树斜枝上的图案,嘴、爪、翅、尾都一一酷似,侧身斜视,好像是要飞下搏击的样子,神气也极生动。朱子颖运使曾将一块大理石镇纸送给我已死去的儿子汝佶,长约二寸,宽约一寸,厚约五六分。一面是悬崖两边对峙,中间有两个人乘一只船顺流驶下;另一面是两棵松树斜立,连松针也清晰可见。下面有水波纹,一个月亮在松树枝头,一个月亮在水中,很像两小幅水墨画。上面刻有字,一面题的是
轻舟出峡,一面题的是松溪印月。左侧署名十岳山人,字都是八分书体,看来它过去属明代的王寅所有,汝佶把它献给我,我历来对这类器物玩艺儿不大感兴趣,后来它就被人拿走了,对我来说好似过眼烟云。现在偶然回忆起,所以一并记在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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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29 | 只看该作者


温公玉


又,我在乌鲁木齐时,看见已故大学士温公有一块玉,有巴掌那么大,可以做成手镯。玉的质地莹白,表面有四点红斑,都有指肚那么大,鲜活得像是花朵。这红斑不是血浸的,不是油炼的,不是琥珀烫的。它深入玉的脉理之中,并向四周散开,渐散渐淡,渐渐至于无。这是天然生成的。温公常带着它。在木果木之战中,温公坚守阵地浴血奋战,慷慨捐躯,这块美玉想必已流落在充满瘴气淫雨的蛮荒之地了。


玉簪


我又曾看见一商人拿着一支玉簪,五寸多长,圆如画笔的杆。上半截是纯白色,下半截晶莹清澈似琥珀,是我从未见到过的。有人打算用九百两银子买下来,商人坚决不卖。我始终怀疑是用药物炼成的。


玉蟹


在五十年前,我见过董文恪先生的一只玉蟹。不太大,是纯白色,没有一点瑕疵。只看这只玉蟹时,和平常玉没什么不同;用其它的白玉一比,则其它白玉不是隐隐有青色,就是隐隐透着黄色或赭色,没有一块是正白的。这才知道这只玉蟹的可贵。不久前我和户部尚书柘林说到这只玉蟹,他说:
先生在世时,偶尔缺钱用,以六百两银子的价钱转卖了。


亡祖训孙


益都有位书生,才华横溢,出类拔萃。一天晚上,他出外散步纳凉,碰上了本村一个女子。二人眉目传情,心意相通。事后,书生派了一个女仆传过话去,约那女子于某夜虚掩上后门等他。到了那天夜里,书生潜踪匿迹前去赴约。他正摸着黑扶着墙向前走着,忽然,一道火光闪过,刹那间,周围明亮有如皓月当空。只见一个厉鬼横在路上。书生仓皇逃回了家,差点儿吓掉了魂儿。第二天早上,他去私塾上课,塾师忽然正襟危坐,大声叫喊道:
我辛辛苦苦积了点儿阴德,该有个孙子科考成功。可是,他竟然去干跳墙钻洞、沾花惹草的勾当,这不是自己毁自己吗?幸亏我变成厉鬼加以阻挡,使他免除了被削籍的处分,不过,有两次考试他是要落榜的。你受人酬报,教人子弟,为什么对学生这样放任自流呢?说完,塾师自己打脸打了十几下,然后昏迷倒地。大家正忙着灌汤救治,忽然,家中那个传信儿的女仆也自打着嘴巴说:你们祖孙三代给我家当奴仆,难道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?小主人胡作非为,你应该劝诫他,如果他不听,可以向主人报告。为了图几个赏钱就献媚取宠,险些误了他的终身,这不是忘恩负义吗?以后若不悔改,我就要你的命!说罢,她也昏倒在地。过了很长时间,他们才苏醒过来。我的学生李南涧曾亲见此事。可见。祖宗积德是如此之难,子孙将它败坏却相当容易。那位祖父虽已死去,对子孙的好歹尚且不忘,每个人难道不应该好好想一想吗?然而,南涧说,那个书生后来终生不第,最后贫困而死。大概是因为他淫行不改,他的祖父也无可奈何了吧?这位祖父或附形于塾师,或附形于女仆,却不附形于他的子孙,这表明他存有溺爱之心,所以,他始终不明白子孙受惩的根本原因就在他自己身上。


罗生招狐妾


狐狸精是人们害怕的,而乡里有位罗生,因读小说杂记,熟知狐女容貌姣美,恨不能一见。有人说近郊的古墓有狐狸精,又说不时有人与狐女亲热。罗生就根据指定的墓穴,准备好钱财祭品,前去投书信向狐女求婚,并说:
如果香闺娇女,都有乘龙快婿,或者嫌弃我这样的蠢才,我也不敢高攀,那就请赐给我一漂亮婢女作为宠妾,我一样感恩不尽。他再三拜谢放下书信后才回去。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。一天晚上,罗生正在独自沉思,忽然有一位漂亮女子出现在灯下,嫣然笑着说:我家主人感谢你的盛情,择了今天这个吉日,打发小婢三秀前来侍候你,希望你收留。于是她按礼节拜见了罗生,站在一旁,凝眸静视罗生,风情万种。罗生很高兴,就在当天晚上同三秀定了情,自认为就是文箫和彩鸾结为夫妻,也不过这么幸福。三秀善于隐身,一般人看不见。即使罗生出远门歇在别处,她也相随,这更使罗生中意。只是她生性贪吃,家中的食物被她偷吃了许多,食物不足就偷了衣服器具卖钱买东西吃。也不知谁为她干这些事情,罗生猜想她是有同伙一起来的。因此就稍微责备了她几句,但她那风骚的体态,那万种的风情实在使罗生神魂颠倒。她低眉顾盼,罗生便回嗔作喜,再也生不起气来。加之三秀非常妖冶放荡,作出万种姿态来诱惑罗生,无论白天黑夜,没有停止的时候,她还是很不满足。因此,罗生家道败落,身体也日益虚弱。时间一长,他便疲于奔命。不时怨骂,于是慢慢产生了隔阂,有了怨仇。三秀就招来同伴,作崇闹妖,搅得罗家鸡犬不宁。罗生请得正一真人镇妖,三秀现形分辩道:是罗生祈求我到罗家来的,这和私奔性质大不一样,同时我是奉主人的命令来的,完全不同于苟且凑合。罗生的求婚书信都保存完好,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来诱惑他。至于盗贼、滥淫,这本是狐的本性,自古就如此。他难道不知道吗?既然他因好色不找人却要找狐,又以人的行为准则来约束狐狸,这就有点讲不通了。就按人理来说,贪图声乐娱乐的人,就不能吝啬艺人妓女必需的费用,我既然是姬妾,就要靠主人来养活,因而所给不够用时,就免不了自己去拿。家庭中,这种事情多得很,这同到别人那儿偷窃,毕竟不相同。至于闺房中的恩爱私情,有谁不干那种事呢?圣人制订礼法,不会加以限制;帝王制订律法,也不能把它纳入条律之中。这在嫡妻,是人之常情;对姬妾来说,也是正常要求,把这也定为罪过,我实在有点不心甘。真人又问道:你聚众滋事,又有什么道理?三秀答道:把女儿嫁给别人,就会有所企图,不能达到要求,就聚集家人闹事。这种事情不知有多少,没听说有人因此受罪,现在却因此要给我治罪吗?真人沉思良久,笑着对罗生说:你是所谓求仁得仁,又有何埋怨的呢?我老了,不能驱使鬼神干预人家的儿女私事。后来罗生家一贫如洗,竟然得病而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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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#
发表于 2011-8-26 09:28 | 只看该作者


羊骨卜


蒙古人用羊骨头占卜,用火烧从裂开的纹路观察预兆,就好像南方的苗族、僮族等少数民族用鸡占卜一样。霍易书老前辈在葵苏图的部队时,有位老妇人懂得这种占卜术,霍易书让她为自己卜问归期。老妇斜着眼把烧过的骨头端详了好久,说:
马未备鞍,人没戴帽,还回不去。如果马鞍和帽子都有了,就有回去的征兆了。过了几个月,霍易书又叫老妇人为他占卜,她看了一遍就说:马已备鞍,人也戴了帽子,您不久就要回家了。不久果然有班师回朝的公文。又大学士温公说他征乌什时,俘虏了回部十多个人,把他们关押在地窖里。一天,他们指着嘴巴示意肚子饿了。他就扔给他们一些杏子,众人分吃完后,有一位年老者拿着杏核,口中念念有词,暗中念咒,然后把杏核丢到地上,观察它们的横竖排列以及是双数还是单数。忽然,他失声痛苦起来,其他人都围过去看,也都哭起来。不久,把他们全部处死的公文就到了。我疑心这种占卜法同《火珠林》中所记的钱卜法相似。这同古代的蓍草、龟甲占卜虽然不同,但观察骨头裂纹形状的方法是由龟甲占卜的方法演变来的,而观察东西的奇偶数字等情况的方法是由蓍草占卜的方法演变来的。这主要是依靠人的主观精神的评判才显灵。这样的道理都是一致的。


公狐母狐分护男女


康熙五十二年秋天,宋村厂的佃户周甲因受不了老婆的鞭打,夜里乘着老婆睡去,逃到破庙里藏了起来。打算天亮之后,求邻里可怜他想个法子。他老婆发觉后,追寻到破庙,对着神像历数丈夫的罪过,喝令丈夫趴在地上挨鞭子。这座庙里一直有狐狸。老婆刚打了十多鞭,丈夫正在哀呼,一群狐狸一齐嚷着冲出来,说:
世上还有这种不平的事。一齐把周甲抢了来放在墙角,却把他老婆捉住,扒得精光,然后就用她打丈夫的鞭子打她,一直打出了血也没放开她。突然狐狸的妻子们又一齐嚷着冲出来,说:男人只知道护着男人,那家伙背着妻子私通某某家的女人,不应该打死他么?于是又把周甲的老婆抢过来放在墙角,然后来抓周甲。于是狐狸们乱打一团,闹哄哄吵了很久。守庄稼的人以为是强盗来了,都大叫大喊,放土枪予以声援,狐狸们才都散去。周甲的老婆已动不了了,周甲使尽吃奶的劲,好歹把老婆背了回去。王得庵先生当时正在当地私塾教书,看见他们俩在回去的路上,妻子还喃喃地骂着。王先生曾经说:真令人痛快啊,这些狐狸。这真可以说是礼仪在朝廷里已经丧失了,只能在乡下偏僻的地方去找;人间的礼仪已丧失了,只有在狐狸那儿去找。狐狸的妻子们因痛恨伤害它们的同类,又另外根据一种道理,于是与它们的丈夫打起来。门派主张一有区别,人们就各自结成朋党;朋党兴盛,则公正的看法就被混淆掩盖了。于是相互纠缠,是是非非纷纭复杂,彼此倾轧,这种情况存在已经很久了。


知礼之狐


张铉耳先生家里有个丫环,一天晚上忽然不见了,家人以为她逃走了。可第二天,却发现她醉倒在后院的柴禾堆上。后院里都是锁着的空房,院门也上了锁,不知她是从哪儿进去的。她头发散乱,满面灰尘,直到中午才醒了过来。她告诉人们说:
昨天晚上,我听到后院有嘻笑声,因为早知道里面住着狐仙,所以并不害怕。我隔着门缝偷看,只见那里杯盘罗列,几个青年正饮酒聚会。忽然,他们发现了我,就窜出来从墙头上把我推进了院子。恍惚之中,我如入梦境,一句话也不能说,被他们强拉入座。他们逼我喝酒,不时地还罚一两杯,那酒劲儿很大,我终于醉倒了,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,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散去的。铉耳先生一向刚强正直,听说此事,直奔后院,数落狐仙道:咱们相处多年,我们除了每天来取点柴禾,两下里并无干扰。为什么突然这么无礼,把良家婢女当作娼妓拉到席间劝酒?子弟这么猖狂,父兄干吗去了?当家长的难道不惭愧吗?到了半夜,先生听到窗外说:儿辈们放荡无礼,我已经鞭打他们了。但是,其中有一个细节,请让我说明:那天晚上,是您的婢女先把手伸进门,一边调情一边要肉吃,并不是儿辈们强拉她进来。而且,您这婢女在花前月下与人偷偷约会,互赠信物,交往的人不止一个,早就不是处女了,所以儿辈们才敢和她互通情意。不然,您府中有几个婢女也很俏丽,为什么没人敢招她们呢?疏于防范之责,我与先生是否应各负一半,请您明察。先生说:您既已鞭打儿辈,我也该痛打这个丫环。狐仙以讽刺的口吻说:她早已到了谈情说爱的年岁。您不为她选配人家,使她感情压抑,才做出非礼之事。罪过难道只在她身上吗?先生默然无语。第二天"他叫来媒婆,把年岁大的丫环都配了人家。


杜奎


县丞邱天锦说:西北有位叫杜奎的商人,不清楚他的乡里、籍贯。听他的口音好像是山西泽州、潞州一带人。他性情刚直,气力过人,很有胆量,不怕鬼神,他外出碰到空屋破庙,总是铺好被褥独自睡觉,也不会出什么事。一次,他偶然路过六盘山脚下,天色已晚,就停下来歇宿,他走进一座废弃的地堡中,周围只有荒烟蔓草,没有人经过的痕迹。杜奎料想万万不会有盗贼,就解下行李,拴好马,捡了些枯枝烧火御寒,就打开被窝安睡起来。正要入睡时,听到附近传来哭声,仔细听时,好像是从屋后的地下传出来的。这时木炭还亮着,屋子里光线明亮,有如白天。于是他侧身躺着,持刀等待。一会儿,声音慢慢靠近,已到了窗外暗处,呜呜不停,但一直没有露出身影。杜奎大声责问道:
我一生没见过你们这一类,是什么鬼东西,可以出来当面跟我讲。黑暗中有声音回答道:我是女人,身上一丝不挂,感到很羞愧,不能相见,如你不嫌弃,允许我到你被窝里来,就有东西遮着我的身体,可以当面同你讲。杜奎知道鬼怪想迷惑自己,但他仍不害怕,就以讥讽的语气说:你想进来就进来。只听阴风飒然作响,一位美女已与他同床共枕了。她十分害羞,神情腼腆,遮住自己的脸哭道:刚讲一句话,我就同你偎依在一起,即使是放荡,也不到这种地步。只因为我有苦难的经历要向您陈诉,虽嫌太唐突了,但请您不要怀疑为淫乐而来。这个地堡原来是一群盗贼住着。有一次,我独自路过这里,被他们劫持,把我的衣服首饰全抢光,然后就绑起来丢到山涧中。夏天浸泡在冰凉的泉水里,冬于埋于积雪之中。沉寂、阴凉、冷冻,说不清我受了多少苦。后来这群凶恶的盗贼被捉住处死,这个地堡便荒废成了空墟,无人可以倾诉,忍痛至今。现在我听到了空谷中的脚步声,有幸碰上你,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,所以我忍着羞耻,不惜自动献出身体。想以我一个晚上的恩爱,乞求你为我买一具小棺木,把尸骨移葬到平原。大概地气稍微温暖些,灵魂得以安宁。如果你能为我做佛事,超度我早日投生,那你对我的再生之恩,我愿世代侍奉还报。讲完后,她擦干眼泪,就把身体投入杜奎怀抱。桂奎慷慨地回答道:我以为你是妖怪,却原来蒙受如此深冤,我虽然沉湎于花柳丛中,但乘人之危,要挟别人以寻欢作乐,则堂堂大丈夫决不肯做这种事。你既然怕冷,靠近我取暖无妨。如果说偷情,就不如离开这儿。女鬼趴在枕头上叩头拜谢,也就不再多言。杜奎抱着她酣睡,她也很温顺地让他抱着。天亮的时候,女鬼已不知去向。这样,杜奎就留了几天,为女鬼安葬,做佛事。过了几年,他邻家有位小女孩,看到他就恋恋不舍地跟在他身后。后来,杜奎年老无子,想娶那小女孩为妾,她父母不愿意,但那女孩儿主动要求嫁给杜奎,后来生了一个男孩,知道这件事的人,都疑心小女孩就是那女鬼转世的。


珊瑚钩


《宋书·符瑞志》说:
珊瑚钩,国王恭敬有礼守信用,它就出现。但没有描绘它的形状,大约它是一种自然生成的宝物。杜甫诗中说的飘飘青琐郎,文采珊瑚钩,似乎就是指的这种东西。萧诠诗中说的珠帘半上珊瑚钩,则是用珊瑚做成的钩而已。我见过已故大学士杨公家有一只带钩,长约四寸余,粗约一寸六七分。它的钩是就倒垂的枝丫截去附枝,做成一个螭头的形状。它上面系丝绳的圆环的柱子,也是靠近一个横长出的瘿瘤做成一根芝草的形状。它的主干天然弯曲,脉络纹理分明,没有一丝一毫斧凿的痕迹,颜色也纯呈樱桃红,可以算是奇绝之宝。挂钩的环则是用两株树孪生为一体的连理木的树枝,去掉外面的分杈,而留下那连成一体的一段,也好像是自然生成的。珊瑚连为一体的很多,佩环像这样子的也不少,不足为奇。据说它是用一千四百两银子从西洋商船上买到的,这事在壬午、癸未年间,当时珊瑚还容易得到,价格还没有高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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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27 | 只看该作者

鬼赌背诗


香沚又说:有位老儒在郊外野庙中开帐授徒。庙外荒冢累累,到了夜晚,不是看到鬼影,就是听到鬼的说话声。老儒素有胆量,毫不惧怕。他的僮仆对此也习惯成自然,不放在心上了。一天晚上,有个鬼隔着墙对老儒说:
咱们做邻居已经很久了,我知道您不怕我们。常听见您吟咏诗句,您的书桌上应该有温庭筠的诗。我想求您抄录他那首《达摩支曲》,然后烧掉送我,不知您肯答应我吗?接着,鬼又小声说:末句的邺城风雨连天草,请您把写作我就更感激不尽了。刚才,为了这个字,我和别人争论了半天,还打了赌,输酒菜儿的。老儒案头正放着一本《温庭筠诗集》,就随手把它扔出了墙外。约摸过了一顿饭光景,外面忽然狂风怒吼,树叶乱飞,泥土沙石像急雨一般飞洒到窗户上。老儒笑着叱责道:收回你的丑态吧。对打赌这一行,我比你精明多了。双方打赌,必有一负,输的一方自然不高兴,这是常理。然而,如果我把诗中的字改了,从而招来怨恨,我是亏理的;如果我没有改动人家的原文,即便受人抱怨,我也是心中坦荡,理直气壮。任你怎样折腾,我都问心无愧。老儒的话音刚落,外面立刻没有动静了。褚鹤汀说:必竟是些读书鬼,所以尽管他们为一字而赌气求胜,仍能服从正理。然而,如果老儒不把那本诗集扔出墙外,不更是两全其美了吗?王盇原说:您所谈的两全之策是世俗的方法——人们处事的技巧。老儒的言行举止,皆超脱于世俗,否则,也就不会是个老儒生了。


伥鬼害虎


在我家做饭的王老太(即见到过醉钟馗的)说:有个打柴的人到山冈上打柴,疲倦了稍事休息。远远望见一人拿着几件衣服,沿途丢弃。他不明白是何缘故。仔细观察他,发现他走险路如走平路,速度很快,不是人能达到的。并且面色苍白,暗淡无光,不像人样,就怀疑他是妖怪。当他爬到一棵高树上了望时,那人已不见了。樵夫沿着那人丢衣服的路往前走,拐弯后到山坳,只见一只老虎躲在树丛中。这才明白那人是个伥鬼,那些衣服是被害者的遗物。赶忙丢了柴,从山岗后面逃跑了。第二天,樵夫听说某村某人在山坳被虎吃了。这条路不是人必经之路,他猜它是用衣做诱饵,引诱人来到这里的。动物不会比人更聪明,人总是用诱饵捕获猎物,现在动物竟然用诱饵吃人。难道是因为人不聪明吗?利欲扰乱了心智,所以人反倒不如动物聪明了。但这事一传出来,猎人们找到衣服丢弃的地方,发现了虎窝,一齐开枪,打死了三只老虎。老虎也因其心智而招致灭顶之灾。祸福辗展生变互相变化,机巧变幻又怎会有穷尽呢?又有人说老虎最强暴但也最愚蠢,心计万万达不到这般高度。听说伥鬼为老虎所役使,必须找到替身才能投生。这样,大概是伥鬼诱使别人代替自己,又引猎人捕杀老虎报仇。伥鬼是人变成的,考察一下人间世事,当然有这种事情,可惜老虎只知伥鬼帮助自己,却不知也是它害了自己啊!


真道士


梁豁堂说:广东东部有个大商人,喜欢学仙,招来几十个方士。方士们彼此吹捧,都说成仙指日可待。他们花掉的钱财无数,但也常常有些小的灵验,于是巨商就更相信他们了。有一天,一位道士来访。虽然他穿着破衣、戴着破斗笠,但神态洒脱,像是独鹤孤松。和他交谈,觉得他神思妙远,多出于想像之外。请他表演法术,他驱使鬼神、呼风唤雨,都易如反掌。松江的鲈鱼、台州的鲜蘑、吴越的蜜桔、福建的荔枝,他随意取来好像是身边带的;召织女弹琴吹竽,召玉女唱歌跳舞,就好像指挥他的仆隶。拿着他的符,可以梦游十洲三岛。他拿出米粒大小的一颗丹,点瓦块石头为黄金,而且冶炼一百遍也不会损耗。商人极为惊服,方士们也自觉不如,都叩头称呼圣师,愿意当他的弟子,请求传道。道士说:
那么就选个日子设坛,一一传授给你们。到了这一天,道士登坛坐下。方士们拜完,道士问:你们都有什么要求?大家说:想成仙。道士说想成仙怎么来求我?大家说:您这么灵异,不是真仙还会是什么?道士笑了好久道:这是法术,而不是道。所谓道,融合于大自然中,和元气成为一体,哪有这种种法术。说起来,儒、道、佛三教已放任好久了。儒的本旨是明事理而通达有用,不是记诵文章,也不是谈天说物性;佛的本旨是无生无灭,不是布施供养,也不是散布神机微妙的箴言;道的本旨是清静无为,不是念咒用符,也不是炼丹服药。你们所见到的种种,都是念咒用符之类,离炼丹服药还隔着凡尘,何况长生不老。但是如果我没有什么法术,却贬斥法术,你们肯定会认为我褒奖我所能的,而诋毁我所不能的,只不过说些大话吓人。今天我显示出种种所能,同时告诉你们这种种法术不能去学,或许你们能够迷途知返。儒、佛两家,虚伪的东西越来越多。由于门派不同,不必与他们辩论。我痛恨道家的虚伪也在滋生,所以借你们好道,且正视听。于是道士指着方士们说:你不吃饭,是因为吃了避谷丸;你事先知道有没有鬼,靠的是桃木偶人;你烧的丹,不过是性刺激药;你的所谓点金法,不过是缩银法;你的所谓能进入地府,靠的是茉莉根;你的所谓能召仙,不过是摄灵魂;你的所谓能返魂,不过是役使狐魅;你的所谓搬运术,不过用的是五鬼术;你的所谓刀枪不入,靠的是铁布衫功;你的所谓飞跃,不过是学了鹿卢蹻的功夫。你们自称道士,实际上都是妖人,不赶紧解散,雷神就要来惩罚你们了。道士弹弹衣服要起来,方士们拉着他的衣服叩头道:我们沉迷其中,已知道我们的罪过了。幸好遇上了仙人,这也是前缘,能忍心不超度我们么?道士又坐下来,回看商人说:你听没听说过生活在富贵乡中的人,有谁挥挥手便成仙升天了?道士又对方士们说:你们听没听说过靠着小术卖钱的人,有谁脱离尘世而登仙了?修道的人必须谢绝所有尘缘,坚持一念,使自己的心沉寂如死去一样,这样之后就可以不死了。假如这种气息绵延不停,然后才能青春永驻。但这也不是枯坐了事。仙人要有仙骨,也要有仙缘。这并不是吃点药就能得来的。缘也不是感情好就能结成,必须积累功德,然后才能列名于仙籍之中。这样就能生出仙骨。仙骨既长成,真灵便从此感通,于是仙缘也便形成了。这一切全要靠你们自己去度脱,仙家哪有什么度脱人的法术?道士要来纸笔写了十六个大字道:内绝世缘,外积阴骘,无怪无奇,是真秘密。写完把笔扔到桌上,发出像霹雳一样的响声。众人再看时,道士已不见了。


王洪生家狐


我的表伯王洪生家有狐狸,住在仓中,不大为害,但小孩子如果靠近仓房游戏,就会被瓦片飞来击中。一天,家里人在厨房抓到一只小狐狸,都提议把它捶死,以发泄愤怒。王洪生说:
这是挑起事端引来麻烦,人与妖怪斗,哪有斗赢的呢?于是他把小狐狸放在床上,用果子点心等喂它,然后亲手送到仓房旁。从此以后,小孩们经过那地方,再也没有瓦片飞击来了。这是不通过战斗而使它屈服了。


狐婢绿云


又我舅舅安五占先生,家住本县东留福庄,他邻居家有两条狗。一天晚上,两条狗突然拼命大叫起来。邻居的女人出外观看,连个人影也没看到,只听见屋顶上有人说:
你家的狗太凶,我不敢下去。我有个丫环逃进你们家的灶洞里了,麻烦你用烟熏一熏,她自然会出来的。这女人吓得不得了,连忙回到屋内向灶洞里看,果然听到里面有嘤嘤的哭泣声。她大声问:你是什么东西,怎么到这儿来了?灶洞里有人小声说:我叫绿云,是狐仙家的丫环。因为忍受不了主人的鞭打,才逃到这里,或许能多活几天,望娘子可怜我。这女人一向吃斋念佛,可谓心地善良,听完狐婢的话,很可怜她,于是走到屋外,仰脸向屋顶上说:她怕得要命,不敢出来,我也实在不忍心点火烧她。如果她没犯什么大罪,求仙家(乡里人习惯称狐狸为仙家)放了她吧。屋顶上的狐仙应声道:我刚用二千钱买了她,哪能轻易放走呢?女人问:我用二千钱赎她,行不行?过了半天,那狐仙才答道:就这么办吧。女人把钱扔到了屋顶上,上面还真没有动静了。女人回到灶边,敲着灶台说:绿云,可以出来了,我拿钱赎了你,你家主人已经走了。灶洞里应声道:感谢您的救命之恩,从现在开始,我就听从您的使唤了。女人说:人的家里怎么能养着狐婢呢?你赶紧走吧,随便去哪儿;走时千万不可现出原形,别吓着孩子。果然,灶洞里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,转眼间不见了。后来,每逢大年初一的夜里,这位女人都会听到窗外大声呼喊:绿云给您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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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15 | 只看该作者

卷(十七)

姑妄听之(三)


狐女供养公婆


堂侄竹汀说:文安县有一个人到古北口外当雇工,久无音信。他的父母因年成不好,也到口外谋生,且去寻觅儿子,也一去久无音信。后来有人在泰山下见到了老两口。他们说当初到了密云县东北时,天色已晚。冷风吹来,阴云渐浓。遥见山谷中有灯光,便投奔过去。到了跟前,见有几间土房,围着高粱秸墙。有个老妈子出来,问了他们的籍贯乡里,进去通告。老妈子又出来问姓名年龄,并问有没有儿子到口外去,儿子叫什么,多大了。老两口都照实说了。忽然有位女子整衣迎了出来,请老两口坐上座,她拜见之后,侍立一旁,叫老妈子催促婢女准备酒菜,态度极为亲热。老两口不知是怎么回事,站起来再三追问。女子失声痛哭,趴在地上说:
我不敢骗公婆,我是狐女,曾和您的儿子结为夫妻。我本来出于相互爱慕,没有迷惑他的意思,没想到他爱恋我过度,竟因精气枯竭身体干瘦而死。我心里时常悔恨,所以发誓不再嫁,而在他的墓旁住着。如今无意间遇见了公婆,希望不要到别处了,我还能扶养公婆。老两口开始时极为吃惊,随后见她情真意切,便相互拉着哭了一场,于是就留了下来。狐女侍奉公婆无所不至,反而胜过儿子。这么过了六七年,狐女忽然打发老妈子去买来一具棺材,且准备铁锹簸箕之类。老两口问她这是干什么。狐女高兴地说:公婆应该祝贺我。我侍奉公婆,不过是为追念死去的丈夫,以尽我的心意,不料却感动了土神,报告了东岳帝。东岳帝同情我,准许我不等我修炼成功,即可脱形成正果。如今要把我的遗蜕和我丈夫葬在一起,以体现死则同穴的意思。说罢把老两口带到侧屋。那儿果然有一只黑色狐狸躺在榻上,毛色如黑漆,抬起来轻得像树叶,一敲则发出金石声。这才相信她是真仙。安葬完后,她又对公婆说:如今我隶属碧霞元君为女官,应该到泰山去,请公婆和我一起走。于是一起到了泰山,租了房子和当地人杂居在一块儿。狐女只是不叫人看见她的形体,还像以前那样善养公婆。后来就不知他们怎样了。这个故事和前面所记叙的狐女大致相同。不过前一狐女是有目的地供养婆婆,所以仅仅免于天诛。这个狐女不是有所求而侍候公婆,所以能修炼成仙。天上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,这话一点儿不假。


孝妇难死


竹汀又说:有一个人,夜间住在城隍庙的走廊里,听到了城隍与小鬼的对话。小鬼说:
我奉命去拘捕某妇女,可这个妇女惦记着病中的婆婆,不想死,她的意念与婆婆紧密联接,神不离舍,我没法拘捕她,怎么办呢?城隍说:愚忠愚孝之人,大多不计较成败得失。他们与命运抗争,实在是自讨苦吃,这种人固然不少;然而由于精诚所至,鬼神也不能夺去他性命的人,偶而也会出现一两位。这种情况,与强魂拒捕是完全不同的。你说的事应该禀报岳帝,再行定夺,千万不要匆匆忙忙地派厉鬼去强行拘捕啊。城隍的话说完之后,就再也没有声音了。后来,那位妇女是否能被拘捕,不得而知。然而,这件事情,足以证明人定胜天(人通过主观努力可以改变天命)的格言,确有道理啊。


顾德懋断冥狱


郎中顾德懋,就是人们所说的能断阴司中案子的那种人。曾经说为一案件平过反,颇有点洋洋自得。关于这件案子,当事人的姓名不便点明。主要事由是婆婆休了她的儿媳。因为小姑从中向母亲进谗言,而不是儿媳的罪过。婆婆性格刚愎暴躁,儿媳知道一时恐怕难以挽回,而娘家亲族中一个人也没有,就到尼姑庵出了家,等待婆婆回心转意。她丈夫爱怜她,就不时到尼姑庵探视妻子,她不能无情拒绝他。尼姑庵旁边有座废园,她就经常和丈夫约好,丈无晚上躲在破屋里,她就从墙豁口翻出庵去与他私会。这样约会了一年多,被她师傅发现了,师傅严格遵守戒规,认为她这样做玷污了佛地,责令她丈夫以后不要再来。再来的话就把他妻子赶走。于是她丈夫不敢再来,她竟郁闷而死,冥官认为,既然遁入空门,就要遵守佛法,她却因沉缅于淫欲而犯戒,应当根据僧律定罪,拟将她打入地狱。顾德懋驳斥说:
尼姑犯了淫戒,当然有明确的刑罚。但应当是一开始就要皈依佛门,而中途却违背誓愿的,这种情况如根据僧律量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无言反驳。而这位女人却是无罪被迫与丈夫离异,希望能与丈夫重修前缘,他们恩情并来就没有断绝,她因此意志坚强。完全是因为孤苦无靠,无处安身,才托身于尼姑庵中暂且安身。她做尼姑,只可称为毁坏容貌,不可称为奉信佛法;她身处庵中,只能说是借宿,不能说是参禅悟理。如果只根据她暂时寄居尼庵,就认定她犯了尼姑淫乱的罪孽,那么像北魏时瑶光寺的尼姑争抢洛阳男人为夫夫婿之类的情况,又该判以什么样的罪名呢?至于她思念先前的丈夫,翻墙幽会,从表面上看好像《诗经·湊洧》中描写的男女相互调情的情形一样,而事情本身却和古诗《上山采蘼芜》中描写的被休弃的妻子见到原来的丈夫的情况相同。他们本来是同床共枕的夫妻,这同失节完全是两回事。阳间的刑律对于未婚私通的,仅施以杖刑,还容许结为夫妻。现在这对夫妇违背礼节的程度,较未婚私通者恐怕还轻,更何况这女人郁闷而死,即便有些小过错,也足以抵罪了。自然应该从轻处罚,直接让她去投胎。这样处理,于情于理,似乎都讲得通。陈词报上去后,阎王竟同意了顾的意见。这种说法的真假,无可验证,但他的那段议论,倒是公平之论。又顾德懋临死时,自称因泄露阴间秘密太多,被贬作土地神。姑且把他的说法保留下来,好让那些轻易泄露秘密的人引起警惕。


李印与满答尔


库尔喀喇乌苏(库尔喀喇,译为汉语是
;乌苏,译为汉语即)的驻军李印,曾随都司刘德经过山中,见悬崖的老松树上穿着一支箭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晚上他们在驿站住下,李印才说:从前路过这地方时,见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来。怀疑是玛哈沁,于是躲在深草中偷望。走近来一看,则是一个又像人又不像人的怪物骑在马上,马也是一匹野马。他知道是妖怪,就射出一支箭,射中时发出嗡嗡的像撞钟的声音,妖物化成一道黑烟散去,野马也惊跑了。现在这支箭穿在树上,可知那是个木妖。刘德问他刚才看到时为什么不说,李印答道:射的时候它没有看见我,它既然有神灵,恐怕听到后来报复,所以宁愿沉默。李印往往就是这样机警。一天,塔尔巴哈台押来一名叫满答尔的强盗,长官命令李印接着押送。李印用铁铐铐住他的手,用铁链从马肚子底下绕上来横锁住他的脚。满答尔当时已患病,虚弱得只剩下奄奄一息。给他食物,他也不大下咽,坐在马上,总要向下倒,只是因为系住了脚,才没掉下来。李印只担心他会死,不担心他会逃。到了戈壁,两人的马并列行走,满答尔又作出要倒下的样子,李印伸手去拉他,他突然挺起,用镣铐把李印砸倒在马下,接着拨转马头,驰入戈壁中去了。戈壁东北面连着科布多(属北路定边副将军管辖),绵延数百里,自古没有人迹,根本无法追捕,这才知道他生病是假装的,参将岳济因此事受到严厉惩处,李印也长期戴枷示众。后来伊犁重新抓到满答尔。原来,额鲁特部落的人来归降的,朝廷给的赏赐很多,满答尔也来想领赏,结果被擒。问他为何敢再来,他说:我的罪最重,估计你们肯定想不到我还会来。我来与很多人在一起,你们肯定不会怀疑其中有我。他想得也确实周到,没料到人们会认出他头顶上的箭伤疤痕。像李印这样机警细心,结果还是中了圈套;像满答尔这样阴险狡诈,结果还是因使诈而败亡。人们每天都在用心互斗,确实不知心计的巧妙会到什么地步。但专门倚仗心计的人,终究会遇到对手,从来没有千虑而不一失的,这一点则是肯定无疑的道理。


鬼唱曲


李商隐的诗中有
空闻半夜鬼悲歌的句子,用的是晋代鬼唱《子夜歌》的典故;李贺诗中有秋坟之中鬼在唱鲍照的诗句,则因鲍照写有《蒿里行》一诗,他加以想象发挥。然而世上往往有这种事。田香沚说:他曾在别墅中读书。一天晚上,风静月明,听见有人在唱昆曲。歌声宏亮曲折,清丽圆润,听来叫人伤心动魄。细细一听,原来是《牡丹亭》的叫画那一出戏。香沚听得入神,忘了身边一切,一直听到完。忽然记起墙外都是残岗荒坡,人迹罕至,这歌声是从哪儿来的?他推开窗户一望,只有芦苇在夜色秋风中瑟瑟摇动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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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2 17:42 | 只看该作者

一女同时作两人妾


武强的张令誉先生,是康熙五十六年举人刘景南的岳父。张先生曾说过这样一件事:有个候补官娶了个小老婆,女方要的聘礼很少,但是提了个条件:每月有十五天住他家,另外十五天住娘家。说这样做是因为母亲过份疼爱女儿,有点儿舍不得她。候补官爱她貌美且身价低廉,居然委曲求全,答应了人家的要求。后来,又有一个候补官娶小老婆,情况与前一位大致相同。这个候补官开始不答应,人们就举出了前一个例子,打算以此来说服他。他私下查询,知道果有此事,也就接受了女方的条件。两个候补官本是同年,一天聊起这件事,前一位忽然若有所悟地说:
你家新娘子住娘家,是上半月还是下半月?后一位答道:下半月。前一位候补官顿时明白过来,急忙带着后一位进入内室观看,原来,二人娶的竟是同一个女子。这说明女方第一次做这笔买卖时,已为第二次留下余地了。张先生是位忠厚君子,我觉得,他的话不会毫无根据。只是京城里以卖女为生的人家,其手法虽变化万端,却总以欺骗对方为宗旨,所以这种招术不会迅速败露。但是,每月定时住娘家,已不近情理;又要不时来往于两家,哪有不被人知的道理。因此,这是一条必然败露的道路,即便是狡诈之人,最终也无法逃脱这种下场。由此讲来,也许是传闻失实,而张先生听到的,恰是这种失实的传闻。然而在京城里选买小妾,往往受糊弄。有人造出这种传闻,恐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

姊妹同作一人妾


朱青雷说:李华麓在京城,花五百两银子纳了一个妾。正好他有事到天津,回京城那天,途中遇到一个朋友,便下车见礼。远远看见自己的妾和两个媒婆坐着一辆车子驰过去。李大惊,而妾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。他以为认错了人,但又一想,妾穿的衣服还是他新给做的,心中更疑。于是和朋友草草告别。到了家,妾竟然在。李一见妾便问,你先回来了吗?媒婆又把你嫁到哪儿了?妾莫名其妙,仓促间不知如何回答。李便发怒地打发家僮去叫妾的父母来领她走。妾的父母狼狈地赶来。妾的妹妹听说姐姐出了事,也一起来了。进门一看,她就是车中那个女子。她身上穿的绣衫是和姐姐借来的,还没换下来。她比姐姐小一岁,长相差不多。李华麓正在发怒咆哮如老虎,见了妾的妹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,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了。妾的父母追问找他们来干什么,他说了认错人的事,诚恳道歉。妾的父母也说了要卖次女,借了衣服和媒婆同去的事。李问卖了多少钱?她父母答:
三百两银子,我们还没答应。李华麓笑着急忙打开箱子取出五百两银子,放在桌上,说:给你和她姐姐一样的价,行么?顷刻之间这事就定下来了。他把妾的妹妹也留了下来,当天晚上就和她同床共寝了。恰如风和水偶然相遇,无心凑合,无意地凑到一起,这也可以说是一段佳话。


鬼折狂生


刘东堂说:有个秀才十分狂妄,对古代和当代的人物乱加贬斥,而自以为很了不起。如果有谁指出他的诗文某个字用得不好,他就恨之入骨,甚至与之殴斗。当时正逢河间的秀才参加岁试,住在一起的十几个人,有相识的,也有不认识的,因为天热都散坐在院子里乘凉。狂生肆意高谈阔论,众人怕他那张嘴,都闭口不答理。只有树背后一人发话与他辩论,连连指出他的漏洞,狂生理屈词穷,怒问道:
你是谁?暗中一个声音回答道:我是焦王相。(河间的著名学者)狂生吃惊问道:你不是早死了吗?那个声音笑着回答:我如果不死,敢摸老虎的胡须吗?狂生气得又跳又叫,绕着墙寻找,只听见吃吃的笑声,一会儿在树顶上,一会儿在屋檐边。


狐罚少年


据王洪绪说:鄚州修堤坝时,有个少妇抱着个包袱在堤坝上走,好像抱不动了,便到柳树下休息。有几十个打工人也在树下休息。少妇说她从娘家回来,小弟赶着驴送她。驴受惊把她掀下来,弟弟到高粱地里找驴,从早晨一直到中午也没回来。她不得已自己走,家离这儿还有四五里,谁能扛着包袱送送她,就赏一百个钱。一个年轻人暗想,这个女子可以挑逗,能沾点便宜,不然至少也得几个赏钱,便送她走。一路上这年轻人和她调笑,她不怎么答理,也不拒绝。走了三四里,突然有七八个人挡在路上,说:
哪儿来的狂徒,敢打我家女人的主意?于是七手八脚把年轻人绑上,一顿好打,都说与其送到官府打官司,不如活埋了他。少妇又讲述年轻人一路上说的轻薄话,他更是有口难辩,只能再三求饶。一人说:姑且饶你,罚你把这段田埂挖开,把积水排出去。于是交给他一把铁锹,大家坐下来看他挖。他一直挖到半夜,才挖开田埂,那几个人也不见了。他环视四周,只见芦苇丛生,渺无村落。有人怀疑是狐狸洞遭水淹,诱惑这个年轻人来替它们疏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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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2 17:41 | 只看该作者

夺舍换形


佛教徒能夺舍,道教徒能换形。夺舍就是托孕妇而转生;换形是因为血脉气息已经衰竭,而大丹还没炼成,于是借一个强壮人的躯体与他互换。狐狸也能换形。我的族兄次辰说:有个叫张仲深的人,与狐狸交朋友,偶尔问起它们修道的方法,狐狸说:
开始是炼变幻形体,道行渐深后,则炼蜕落形体。蜕落形体之后,便可以换形了。凡是痴呆的人突然变得狡猾聪明,或狡猾聪明的人忽然发狂,以及原来并不学道,而忽然喜欢服用丹药炼气功,众人都对他们的性情忽然变化感到奇怪,不知道他们的魂气实际上已离去,是狐精附在他们的形体上而复生了。然而既已换成人形,就归入人类,不再能变幻飞腾了。在此基础上精心修炼,就与人的修道一样,这样它们要修成仙就比较容易。但受声色货利嗜好欲望的牵缠诱惑,也与人沉溺其中一样,它们半途而废堕入轮回的危险也增大了。所以,不是道性坚定的狐狸精,一般不敢换成人形到人间来修炼,怕不知不觉中受到人世间种种诱惑的浸染。这话似乎也近理。这样说来,人世间欲望之险恶,真是令人可怕啊。


阴司业镜


朱介如说:他曾因中暑昏迷,觉得忽然来到一个旷野中,凉风飒爽,极为舒服。然而四周没有路,不知往哪儿去。远远望见几十个人在前面走,便跟在后面。走到一个衙门,他也跟着那些人往里走。只见殿阁宽敞,左右都是长廊,小吏杂役来回奔走,好像有大官要坐堂。有一个小吏忽然拉住他的手说:
你怎么到了这儿?一看,却是亡友张恒照。他这才明白这儿是地府。于是他告诉亡友迷了路。张恒照说:活人的魂错跑到这里,常常有这种事,阎王见了也不怪罪,不过也难免要审问几句。不如且坐在我的廊屋里,等退了堂,我送你。我也想问问家里的事。他坐了不大一会儿,阎王已升堂。他从窗缝偷看,发现同来的几十个人都按顺序受审,听不大清说什么。唯有一人昂头争辩,好像不服罪。阎王抬起胳膊一挥,殿左边忽然出现一个大圆镜,周长有一丈多。镜子里出现一个女子,被反绑着挨鞭打。不一会儿,似电光一闪,镜中又出现一个女子忍泪躺在床上被玷污的景象。这人叩头说:伏罪。随即便被拖走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退了堂,张恒照来问子孙的近况。朱介如大略说了一下,张恒照挥手道:不要再讲了,只能叫人心烦意乱。朱介如问刚才看见的镜子是不是所谓的业镜?张恒照说:是的。朱介如问,有原形镜子才能照出来,这个镜子没有原形,怎么能照出像来?张恒照答:人镜照形,神镜照心。人做了一件事,心里都明白。既然明白,心里就有这件事。心里有这件事,心中就有这件事的像。所以一照就完全显现出来了。如果无意中做了错事,他自己也不知道,则照不出来。心中没有这件事,就没有这件事的像。地府断案,只根据有心无心来分辨善恶,你要明白。朱又问神镜怎么能照心?张恒照答:心是不可见的,它要附着一定的物体而显现。人死了,人的体魄和性灵相互分离,体魄要腐朽消散,性灵则还存在。它像一盏光亮荧荧的灯,外部没有阴影遮掩,内部也空彻透明,内外都是晶莹透彻的,所以里面丝毫的迹象都会清楚地显现,说完便急急地拉着朱介如走,朱介如觉得自己身体忽高忽下,如随风飞舞的枯叶。忽然惊醒,他已躺在卧榻上。这事发生在乾隆九年七月,怪不得他参加乡试来晚了,他给我详细讲了这件事。


马节妇


东光县的马节妇,是我妻子家的亲戚。她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,既无公婆兄弟,也无子女。她生活困苦,住在一间破屋里,靠为人缝补浆洗赚点钱糊口。最穷的时候,她卖掉锅换点粮食,再捡个破瓦盆代锅做饭。就这样,她活到八十多岁才去世。我曾为马氏家族叙家谱,叙到马节妇这里,出现了问题:她丈夫的名字,她母亲的族氏,早已被人们忘记了。相传她十一、二岁时,随母亲到了外婆家。外婆家一向闹狐仙,当天晚上,狐仙就投掷瓦石击打窗户,大肆骚扰。忽然,屋顶上有人厉声道:
这里住着贵人,你们不要找死。狐仙立即停止了喧闹。然而,马节妇仍以平民身份终老天年,所谓贵人难道就是孟子所说的天爵吗?先师李又聃先生,与马节妇是同乡,他曾为马节妇作诗一首,那诗写道:早岁吟黄鹄,颠连四十春。怀贞心比铁,完节鬓如银。慷慨期千古,凋零剩一身。几番经坎坷,此念未缁磷(原注:节妇初寡时,还有贫瘠的田地数亩。有人想逼她改嫁,把这点田地掠夺至尽)。震撼惊风雨,撝呵赖鬼神(原注:有一年,一连十几天下大雨,邻近人家新造的房屋都垮掉了,节妇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屋竟然没事)。天原常佑善,人竟不怜贫。稍觉亲朋少,羞为乞索频。一家徒四壁,九食度三旬。绝粒肠空转,佣针手尽皴。有薪皆扫叶,无甑可生尘。黧面真如鹄,悬衣半似鹑。遮门才破荐(原注:节妇房门破碎,不能修造,用破草席代门,过了十多年),藉草是华茵。只自甘饥冻,翻嫌话苦辛。偷儿嗤饿鬼(原注:有天晚上有个小偷经过节妇屋上,节妇问是谁,小偷大笑道:我何至于跑进你汝饿鬼的家!),女伴笑痴人(原注:有一个同巷的贫穷妇女,丈夫死后改嫁一个有钱人家,回娘家时,穿着华丽的衣服来看望马节妇,说:你看我的享受,你难道不是太痴了吗?)。生死心无改,存亡理亦均。喧阗凭燕雀,坚劲自松筠,伊我钦贤淑,多年共里闉。不辞歌咏拙,取表性情真。公议存乡校,廷评待史臣。他时邀紫诰,光映九河滨。这首诗是李先生在壬申年赴京参加进士考试时,住在我家作的,当时,马节妇尚在,所以诗中说:颠连四十春。诗的风格酷似白居易。现在,我敬录于此,一来是为了宣扬节妇的贤德,二来为保存先师的遗墨。后来,我的岳父马周箓先生见到了此诗,便献出良田三百亩,为马节妇立后嗣,并请求朝廷旌表,这或者也是这首诗篇感染的结果吧。


误传仙诗


我在西域从军时,每天要写各种奏章、檄文,忙得不可开交,没有时间写诗吟诗了。有时做了一联半句,也事过则忘。乌鲁木齐杂诗一百六十首,都是在归途中追忆写成的,并非当时所作。有一天毛副总兵讲述了自己的生平。我怅然感慨,写了一首绝句:
雄心老去渐颓唐,醉卧将军古战场。半夜醒来吹铁笛,满天明月满林霜。毛不懂诗,我也没存底稿。后来同年杨逢元来访,偶然谈及。一天杨君登城北关帝祠,把这首诗写在墙上,也没署姓名。恰好有个道士经过,于是传为仙人的手笔。我怕人求诗,杨怕人求书,都不肯说破这事。人们知我能写诗但字不好,杨君字好诗写得不好,也就没有怀疑到我俩头上。于是这事几乎被人们画进画里流传开来。直到乾隆三十六年奉旨还京,大家为我饯行时才说出真相,大家听了都惘然如有所失。过去南宋福建人林外在西湖题词,误传为仙人的笔迹。元代(按:元代当作金代。王庭筠,字子端,金代河东人,自号黄华老人。)王黄华的诗刻在山西石头上,后来有人摹刻于滇南,也误传为仙人所作。可见世上所说的所谓仙诗?大多如此而已。


狐女赘婿


图裕斋前辈说:有个到京城候补官职的人去钓鱼台游玩。当时西顶正有赛神聚会,出来游玩的女子很多。傍晚时分,车马渐渐稀少,只见有个女子左手抱个小孩,右手拿着一只咚咚鼓,袅袅婷婷走过来,见到这人,举起鼓一摇,这人一笑,女子也一笑。这人本来很机灵,打量女子的装束,像是富贵人家;但自己抱着小孩独自行走,又像个乡村妇女,行迹可疑,怀疑是个狐狸精。于是他跟着她走,与她慢慢交谈,女子稍微吐露出丈夫已死孩子还小的意思,这人笑着对她说:
不用多说了,我知道你是什么,也不怕你,但我很穷,听说你们能招来钱财,若能供给我,我就跟你去。女子也笑道:那么就一起回去吧。到了她家,房子不太高大,但很华丽清洁。也有父母小姑姊妹等,彼此心里都明白,也就不互相打听家族姓氏,只是坐在一起饮酒而已。酒宴结束,两人同寝,极其恩爱欢悦。第二天,这人回城,把一个小仆人及行李也带来了,相互间都很适应。只是那女子性欲极强,这人疲于奔命。她又渐渐支使他打扫床铺,侍候她梳头洗脸,帮她整理衣裳,洒水扫地,以至于点烟筒、泡茶之类的事也要他做。久而久之,她的小姑及姊妹之类都随便对他开玩笑,命令他做这做那,好像使唤奴仆一样。这人迷恋她的美貌,贪图她的钱财,不敢拒绝。一天,她竟叫他洗贴身内衣,他不肯,女子生气说:事事都随你的意,这事就不能随我的意吗?其他女人也给她助威责备他,从此相互间开始发生冲突。接着那女子常常晚上出去不归,说是亲戚挽留住下。又常常有客人来,都说是表兄弟,天天嬉戏饮酒,有时还弹着琵琶唱歌助兴,而禁止这人不许靠近。这人又羞又怒,女子也发怒并笑道:不这样,金钱财物从哪里来?使我不见客容易,但一家三十口人,须由你供养,你能办到吗?这人知道不能留下去了,带着小奴仆回京城去租房子。第二天再去,则只见一片荒烟野草,根本无人居住,连自己的衣服行李也不知到哪里去了。这人本带了几百两银子进京,平时很节俭,衣服破旧,忽然穿得衣冠楚楚起来,人们都感到奇怪。他于是说明给人家入赘作女婿的情况,人们也不怀疑。不久他又穿得破破烂烂了,他又不肯说出缘故。后来小奴仆偷偷把这事泄露出去,人们才明白。曹慕堂宗丞说:这妖怪窃取一点钱财而逃走,还算有点人的味道,我所见到的事有比这更厉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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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官托女尸还?


乾隆元年、二年间,户部员外郎长泰家有个仆人的妻子,年纪二十多岁,突然中风昏迷,只剩下一丝气息,到晚上就死了。第二天,人们正在买棺材准备收殓,她的手脚忽然动起来,渐渐能曲能伸,不久便坐起来,问道:
这是什么地方?人们还以为她在说胡话。接着她把房子里四下打量了一遍,神情好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,连连叹气,默默无语,从此病也全好了。但观察她讲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势,都像男子,而且她自己不会梳头洗脸,见到她的丈夫,似乎根本不认识。大家发现不对劲,仔细问她,她才说:我本是个男人,几天前死了,魂灵到了阴间官府,管事的人查出我的寿命还没完,然而应贬为女身,使我借这家女人的尸体复生。我只觉得一下子好像睡去,一下子又像梦醒了,就已经躺在板床上了。人们问她的姓名和籍贯,她坚决不肯讲,说:事情已到了这一步,何必还给前一世带来羞辱呢。人们也就不刨根问底了。开始她不肯与那个仆人同寝,后来没有理由拒绝,只得勉强服从,然而每次仆人与她性交,她都低声哭泣直到天亮。有人偷偷听到她自言自语说:读了二十年书,作了三十多年官,竟然要忍受羞耻被奴才侮辱吗?她丈夫又曾听到她说梦话道:积累金钱,只是供儿辈们享乐而已,多又有什么用?叫醒了问她,她就回答没说。知道她想隐瞒,也就暂且不管它。长公厌恶谈论鬼神之类的事,禁止家人不要传出去,所以这事不很流传,但也有不少人知道。过了三年多,她终于郁郁不乐地病死了,结果人们还是不知道她的前生是谁。


郭生


我已去世的老师裘文达先生说:有位郭某人,性格刚直,年少气盛。偶尔参加一个中秋节的聚会,与朋友谈论鬼神,他说自己从来不怕鬼,众人请他到一处闹鬼的住宅住一晚,以检验他是否真的不怕,郭生爽快答应,带着宝剑就去了。这座宅子有几十间屋子,满庭秋草,荒芜昏暗。郭某关门独坐,屋里静静的,什么也没有出现。四更后有人当窗而立,郭某挥剑正要起身,那人用袖子一拂,他说不出话,身体也发僵了,好像梦魇一样,但心里明白,眼睛也能看见。那人躬身说道:
你算得上是个豪迈之士,被人激到这里来,好胜是人之常情,这也不怪你。既然承蒙你来此,本应尽地主之谊,但今天是佳节,眷属都出来赏月。礼法讲究内外有别,不想让你见到她们。而你夜深又无处可去,现在想请你到瓮中,希望你不要生气。有酒有肉,聊以解闷,也希望你不要嫌弃。于是几人将郭某装进大缸里,上面盖上方桌"然后用大石头压上了。不久他听见笑语喧哗,约有几十个男男女女,在行酒布菜,听得一清二楚。忽然他觉得酒香扑鼻,在黑暗中摸索,摸到一只壶、一只杯、四个小盘,还横放着一双象牙筷子。郭某又饥又渴,便吃了起来。又有几个童子绕着缸唱艳歌。有个人敲着缸说:这是主人派来供客人娱乐的。那靡靡的歌声倒也好听。过了好久又有人敲缸说:君不要怪罪,大家都醉了,抬不动大石头。你忍耐一下,你的朋友就来。说完便寂然无声了。第二天清晨,朋友们见门没开,怀疑有什么变故,便跳墙进来。郭某听见人声,在缸中大叫。大家竭尽全力掀开了石头,郭某才出了缸。他讲了所见所闻,朋友们都拊掌大笑。看看缸里的器具,好像都是自己家的。回去一问,家人说昨晚举办家宴,器具酒菜都一起丢了,正在怒骂着寻找。这个魅怪可以说是够狡猾的了。这事只叫人笑,而不叫人怒。当郭某从缸中跳出来时,即使郭某本人,想必也不免哑然失笑。这妖怪真会戏弄人。余容若说:这还是以玩弄为游戏。以前我客居秦陇一带时,听说有个年轻人,随着老师在山寺中读书。传说寺楼上有魅,时时出来媚人。这年轻人心想,狐女肯定极艳丽,便每天晚上到寺楼外面,祝祷些不正经的话,期望能遇见狐女。一天夜里,他在树下徘徊,看见一个小丫环招手。他知道是狐女来了,便马上迎了过去。小丫环悄声说:你是明白人,不必细说。娘子很喜欢你,不过这是什么事,你怎么能明目张胆地祝祷祈求呢?主人对你很愤怒,因为你是贵人,所以不敢害你,只是严密地约束娘子。今晚幸好主人出去了,娘子叫我来偷偷地找你,你要赶快去。年轻人跟着小丫环走,觉得深闺曲巷,都不是寺中的旧路。来到一房前,朱门半开。虽然没有灯,但能隐隐看见床榻帷帐。小丫环说:娘子初次与人相会,很腼腆,已经躺在帐子里。你脱了衣服就上床去,不要说话,以免叫别的婢女听见。说完,小丫环便走了。年轻人喜不自胜,赶紧掀开被,把被里的人搂在怀里就亲嘴。被窝里的人忽然惊跳大叫起来。年轻人退后吃惊地一看,房屋床帐都不见了,那人却是老师,睡在檐下乘凉。老师大怒,把他好一顿打。他不得不吐实情,结果被老师赶走了。这真是恶作剧啊。裘文达先生说:郭某恃仗血气之勇,所以仅仅遭到妖怪的戏弄;这个年轻人心怀邪念,所以被妖怪陷害。两人都是自取应得的后果,并不是因为妖怪有善恶之分。


念佛解怨


李村有位农家妇,每天早晚两次往地里送饭。她总看见有个女子随在她左右,问同行的人,都说没看见。她非常害怕。后来这个女子渐渐跟随到家,但常常跟到院里或墙角,而不进寝室。农家妇逼近去看,女子即退走。农家妇回身走,那个女子也跟着走$。农家妇知道这是冤家对头,便远远地问她是谁。女子说:
你前生和我都是贵家的妾,你嫉妒我受宠,就诬陷我通奸、盗窃,以致我被幽禁而死。如今我来索命。谁料你今生对婆婆很孝顺,常常有鬼神守护着你,我靠不了前。因此我天天随着你,等待时机,绝对不可能报不了仇。你如果能做道场来超度我,我得以早日托生,也就解了冤仇了。农家妇说家贫做不起道场。女子说:你家贫不假。如能有心诵念一万声佛号,也能超度我。农家妇说这怎么能超度鬼?女人说:普通人诵佛号,佛听不到。他们始终觉得好像面对着佛,不过是克制着自己这么想而已。至于忠臣孝子,诚意感动神灵,一诵佛号,声音直达三界。所以他们诵佛号,与诵经忏悔效力一样。你是孝妇,我知道你肯定能声达三界。农家妇照女子说的诵佛号。她虔诚地诵唱,每诵一声,就见女子拜一次。一直诵到一万次,女子不见了。这事老人们时常说起。由此可知一心一意地侍奉长辈,胜过虔诚地拜佛。


刘某孝悌



我又听说洼东有个姓刘的人,他有个弟弟,甚得母亲疼爱,可刘某对弟弟的疼爱之情,胜过母亲。弟弟不幸身染重病,母亲忧心如焚,废寝忘食。刘某则为弟弟请医治病,甚至卖掉了孩子购买医药。他曾对妻子说:
如果弟弟救不活了,母亲也就到了绝境,那样的话,倒不如我替弟弟去死。妻子听了,十分感动。为了救弟弟,刘某连她的贴身的衣服都卖了,她也没有怨言。弟弟病危,刘某夫妇昼夜哭守在床边。有个要饭的夜间住在土地庙里。这天,他听见一个小鬼儿问土地爷:刘某夫妇轮流守着他弟弟,他们头上有神光照射,我们一时不能靠前,眼看就要误了日期,怎么办呢?土地爷说:兵家所谓声东而击西,你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吗?第二天,母亲在灶间突然晕倒,刘某夫妇急忙跑过去抢救。母亲终于苏醒过来,可弟弟却咽了气。这就是小鬼儿所施的夺命之计啊。后来,刘某夫妇都活了八十多岁才死去。奴仆刘琪的女儿,嫁到了洼东,她听当地的父老们说,刘某除了侍奉母亲之外,做什么事都笨得像头牛。有人告诉他某某忤逆不孝,他马上掉过头去爱搭不理地说: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?人间怎么会有这种事?请你不要造谣了。他的痴呆之举,大致如此,被人传为笑柄。元代人曾作《王彦章墓》一诗,诗中写道:谁信人间有冯道?说的正是此意啊。


翰林院鬼论诗


兵部侍郎景介兹在翰林院任职时,单身住在清秘堂(这是因为乾隆九年皇帝题写
集贤清秘的匾额,后来人们就这么叫,其实并没有这个堂名)。一天雨过初晴,月亮还没上来,他独坐廊下,听见瀛洲亭中有人说:今天在楼上看西山,才知道杜牧雨余山态活这一句,真是神来之笔。又一个人说:这一句好在字上,又好在字烘托出字。如果写作山色山翠,那么就差了。景介兹以为是同僚博晰之等人还没有睡,在池边纳凉,便叫他,却没有回声。推门一看,一个人也没有。第二天,他和博晰之说了这件事。晰之笑道:翰林院的鬼,当然应该谈论诗词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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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2 17:39 | 只看该作者

偶人作鬼仆


董曲江又说:济南有个富贵人家的公子,妾和妻相继死去。一天,他独自坐在荷花亭,似睡非睡,恍惚中好像见到已死的妾。他素来很喜欢她,所以并不害怕,问她为什么能回来。妾回答道:
鬼也划分地界,土神禁止随便走进。今天和明天正逢娘子诵经的日期,连作布施,所以我来领法食。问娘子来了没有,答道:娘子的案子还没了结,怎能自己来呢?又问:施舍饭食对死亡的人没有用,布施又有什么用呢?妾又答道:上天的心意是仁爱的,佛法也以慈悲为本。赈济活着的人,上天和佛都高兴;赈济鬼,上天和佛也高兴。所以布施是为了替死亡的人在阴间积德添福,并不是为了给他们自己吃的。问阴间情况和她的感受怎么样,妾答道:我这辈子托生为女人,是因为我前生的罪业;给你作妾,是你前世的缘份。现在罪业缘份都已了结,静静地等待再次转生,也没有什么很苦或很快乐的感觉,只是缺个小丫环使唤。你能为我焚烧一个偶人吗?公子懵然惊醒,姑且相信是有那么回事,作了一个偶人焚烧。第二天晚上妾又来托梦,则她旁边已有个小丫环伴随着了。捆起草把绑住竹子,剪开纸张撕裂布匹,做成偶人,只不过假装做成那么个样子而已,为什么也会产生灵气呢?大概因为精气凝结,才形成万物的形状;万物的形体也不是空虚的存在,而是包含着精气的。它们虽然时间一久形体要腐朽,但还能化成细微的小虫,蒸发生成芝菌之类。所以,人的精气尚未散失就形成鬼,布匹的精气成鬼的衣服,就像真实的布作活人的衣服一样。凡是所有的物,既有了实体,精气就凝结在其中了。物以实体作框架,于是便形成了某种物的形状。火可以焚烧掉这物的渣滓,但它的精气不会因焚烧而消失。所以物的形体是变成了灰烬,而它的神灵则聚集在冥冥世界中,就像人死了,体魄瓦解了,而魂则进入冥冥世界中一样。传说夏代时就开始用明器殉葬,商、周以后一直继承,这大约就是因为当时的圣人们已了解鬼神的情况了。至于像金灯玉环之类贵重的殉葬品不能长埋棺材中,而要变成精怪出来;墓地里荒凉寂静,而有随葬的物品变成精怪出来走动;如果把这些东西丢在火上烧,会隐隐约约听到咿嘤的声音等,则是人自身的衰气召来。妖是因人本身的原因而出现的,或者便是另外的鬼怪附着在它上面了。(有个姓樊的老妇,在东光见到有这事。)


峰巅人家


转运使朱子颖说:过去任叙永同知时,从成都回叙永,偶然路过一片茂密的树林,便停车休息。远远望见山峰顶上好像有人家。但这些山峰立陡立崖,决非是人所能上去的。恰好他带着西洋望远镜,便仔细观察。只见有草房三间,向阳开门。有个老翁倚着松树而立,一个幼女坐在房檐下,手里拿着什么,好像在低头缝织。屋柱上好像有对联,但看不清。不久云气上涌,就看不见了。后来他又路过此地。树林山峰依然如故,再用望远镜去望,则只是一座空山而已。也许那是仙人的住宅,因不注意被人望见了,于是移居别处去了么?


潘南田画


潘南田画风俊逸,但性情孤僻,常常借酒骂人,落拓不合时宜。他为我画了一幅梅花横幅,我题了一首绝句:
水边篱边影横斜,曾在孤山处士家。只怪樛枝蟠似铁,风流毕竟让桃花。这不过是游戏之作。后来我从军塞外,侍姬们竟因这幅画色调黯淡,用一幅桃花图把它换掉了。可见细微小事,似乎都事先安排好了。


真鬼假鬼


青县的王恩溥,是我的祖母张太夫人奶妈的孙子。一天,他夜间从兴济归来,正值月光明亮,照如白昼,只见一棵大树下,几个人正围坐一起喝酒,桌上杯盘狼藉。见他走过来,座中一位青年起身邀他入席,另一位老者责怪青年说:
你与他素不相识,不要恶作剧。又严肃地对王恩溥说:您还不快走,我们并不是人,时间长了,恐怕这些后生小辈要耍点花招儿,那就对您不利了。恩溥大惊,转身逃走,狼狈不堪,跑到家里时,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。后来,一位亲戚家里死了人,他前去吊唁,突然在吊唁的人群中,见到了那位曾在树下饮酒的老者,他吓得摔倒在地,连连叫喊:有鬼!有鬼!老者走到他身边,笑着把他扶起来,说:请不必惊慌。老朽平日贪杯,总喝不够。那天恰逢月明之夜,应朋友之邀,聚饮于树下,当时酒已不多,正在这时,您来到席边,我怕再增加一个人,更无法尽兴,所以编了个瞎话把您支走,不想您竟信以为真了。听完这话,在场的宾客无不叹息。其中有一位客人亲眼目赌此事,每每向人们谈起当时的情景。一天夜里,这位客人偶然路过一座破旧的祠堂,见几个人正在里面饮酒取乐。有人邀他入席,他也不推辞。刚喝了一口,他就觉出酒味不对,正在惊讶,却被群鬼推进了深谭。再看时,群鬼已化作莹莹闪闪的磷火,渐渐散去了。直到东方渐白,天已破晓,他才被下地干活的人从泥潭里救了出来。这件事,使他吓破了胆,由此他断定王恩溥所见者也都是鬼。以后,他再遇见那位老者,就远远避开,不敢交谈。这件事,是表兄张自修对我说的。戴恩诏也证实确有其事,只不过事情的前后顺序被弄颠倒了,应该是那位客人先遇到了鬼,而王恩溥后来听说了这件事。此后不久,王恩溥夜间路过某村,偶遇一位一年多没见的老朋友,这位朋友热情地邀他同去饮酒。他曾听说此人已经死了,疑心碰上了鬼,于是扯断衣襟逃走了。后来,王恩溥在亲戚家又遇到了此人,因为当初曾把人误当作鬼,所以被人家痛骂了一顿。这两种说法,不知哪一种对。如果按照张自修所说的,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这样的启示:人们不应该偶尔经历了一件事,便认为事事都是如此,以致因为错误地相信而造成过失;根据戴恩诏的说法,我们也可以总结出这样的经验:则人们也不应该偶尔经历了一件事,便认为事事都是如此,反而因为多疑而造成过失。


狐教友人之子


李秋崖说:有个狐狸住在一个老儒的空仓库里,三四十年中从未作过怪。狐狸常和人说话,也很有知识。有时请他喝酒,他也出来,但看不见它的形体。不久,老儒死了,他的儿子是位秀才,和狐狸往来,和他父亲在时一样。但狐狸不怎么答理他,后来就开始骚扰起人来。老儒之子一直在家里设个私塾教书,又兼给人写状子。凡是他批改学生的功课,一件也不丢失;凡是他写状子,则刚打完草稿就碎裂,或者笔从手中被抢走。凡是他讲学的收入,连毫厘也不丢;凡是写状子得来的钱,即便是装箱加锁也被偷了去。凡是学习的人出入,都无所见闻;凡是打官司的来,或被瓦块石头打得头破血流,或它在房檐上发声说话,当众揭露来人的阴谋。老儒的儿子受不了,请道士来镇治。道士登坛招来神将,把狐狸拘来。狐狸理直气壮地说:
他的父亲不把我当成异类,与我交情很深。我也不以自己是异类而见外,把他的父亲当作兄弟。如今他的儿子自己败坏这个家的名声,做出种种坏事来,不毁了自己不罢休。我不忍心看着不管,所以给他捣乱以使他改悔。我弄来他的钱,都埋在他父亲的墓中,以备他将来败了家,好周济他的妻子儿女,此外没有别的目的。不料遭到法师的责难,我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。道士急忙离开座位,做了三个揖之后,握住狐狸的手说:如果是我死去的老朋友有这样的儿子,你的行为是我所做不到的;不仅仅我做不到,恐怕千百人中也没有一两个能做到。这样的好事竟出于你们族类中么?道士也不和老儒的儿子告别,径直叹息而去。老儒的儿子惭愧得无地自容,发誓不再帮人写状子,后来竟然得以善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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