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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慧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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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2 17:41 | 只看该作者

夺舍换形


佛教徒能夺舍,道教徒能换形。夺舍就是托孕妇而转生;换形是因为血脉气息已经衰竭,而大丹还没炼成,于是借一个强壮人的躯体与他互换。狐狸也能换形。我的族兄次辰说:有个叫张仲深的人,与狐狸交朋友,偶尔问起它们修道的方法,狐狸说:
开始是炼变幻形体,道行渐深后,则炼蜕落形体。蜕落形体之后,便可以换形了。凡是痴呆的人突然变得狡猾聪明,或狡猾聪明的人忽然发狂,以及原来并不学道,而忽然喜欢服用丹药炼气功,众人都对他们的性情忽然变化感到奇怪,不知道他们的魂气实际上已离去,是狐精附在他们的形体上而复生了。然而既已换成人形,就归入人类,不再能变幻飞腾了。在此基础上精心修炼,就与人的修道一样,这样它们要修成仙就比较容易。但受声色货利嗜好欲望的牵缠诱惑,也与人沉溺其中一样,它们半途而废堕入轮回的危险也增大了。所以,不是道性坚定的狐狸精,一般不敢换成人形到人间来修炼,怕不知不觉中受到人世间种种诱惑的浸染。这话似乎也近理。这样说来,人世间欲望之险恶,真是令人可怕啊。


阴司业镜


朱介如说:他曾因中暑昏迷,觉得忽然来到一个旷野中,凉风飒爽,极为舒服。然而四周没有路,不知往哪儿去。远远望见几十个人在前面走,便跟在后面。走到一个衙门,他也跟着那些人往里走。只见殿阁宽敞,左右都是长廊,小吏杂役来回奔走,好像有大官要坐堂。有一个小吏忽然拉住他的手说:
你怎么到了这儿?一看,却是亡友张恒照。他这才明白这儿是地府。于是他告诉亡友迷了路。张恒照说:活人的魂错跑到这里,常常有这种事,阎王见了也不怪罪,不过也难免要审问几句。不如且坐在我的廊屋里,等退了堂,我送你。我也想问问家里的事。他坐了不大一会儿,阎王已升堂。他从窗缝偷看,发现同来的几十个人都按顺序受审,听不大清说什么。唯有一人昂头争辩,好像不服罪。阎王抬起胳膊一挥,殿左边忽然出现一个大圆镜,周长有一丈多。镜子里出现一个女子,被反绑着挨鞭打。不一会儿,似电光一闪,镜中又出现一个女子忍泪躺在床上被玷污的景象。这人叩头说:伏罪。随即便被拖走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退了堂,张恒照来问子孙的近况。朱介如大略说了一下,张恒照挥手道:不要再讲了,只能叫人心烦意乱。朱介如问刚才看见的镜子是不是所谓的业镜?张恒照说:是的。朱介如问,有原形镜子才能照出来,这个镜子没有原形,怎么能照出像来?张恒照答:人镜照形,神镜照心。人做了一件事,心里都明白。既然明白,心里就有这件事。心里有这件事,心中就有这件事的像。所以一照就完全显现出来了。如果无意中做了错事,他自己也不知道,则照不出来。心中没有这件事,就没有这件事的像。地府断案,只根据有心无心来分辨善恶,你要明白。朱又问神镜怎么能照心?张恒照答:心是不可见的,它要附着一定的物体而显现。人死了,人的体魄和性灵相互分离,体魄要腐朽消散,性灵则还存在。它像一盏光亮荧荧的灯,外部没有阴影遮掩,内部也空彻透明,内外都是晶莹透彻的,所以里面丝毫的迹象都会清楚地显现,说完便急急地拉着朱介如走,朱介如觉得自己身体忽高忽下,如随风飞舞的枯叶。忽然惊醒,他已躺在卧榻上。这事发生在乾隆九年七月,怪不得他参加乡试来晚了,他给我详细讲了这件事。


马节妇


东光县的马节妇,是我妻子家的亲戚。她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,既无公婆兄弟,也无子女。她生活困苦,住在一间破屋里,靠为人缝补浆洗赚点钱糊口。最穷的时候,她卖掉锅换点粮食,再捡个破瓦盆代锅做饭。就这样,她活到八十多岁才去世。我曾为马氏家族叙家谱,叙到马节妇这里,出现了问题:她丈夫的名字,她母亲的族氏,早已被人们忘记了。相传她十一、二岁时,随母亲到了外婆家。外婆家一向闹狐仙,当天晚上,狐仙就投掷瓦石击打窗户,大肆骚扰。忽然,屋顶上有人厉声道:
这里住着贵人,你们不要找死。狐仙立即停止了喧闹。然而,马节妇仍以平民身份终老天年,所谓贵人难道就是孟子所说的天爵吗?先师李又聃先生,与马节妇是同乡,他曾为马节妇作诗一首,那诗写道:早岁吟黄鹄,颠连四十春。怀贞心比铁,完节鬓如银。慷慨期千古,凋零剩一身。几番经坎坷,此念未缁磷(原注:节妇初寡时,还有贫瘠的田地数亩。有人想逼她改嫁,把这点田地掠夺至尽)。震撼惊风雨,撝呵赖鬼神(原注:有一年,一连十几天下大雨,邻近人家新造的房屋都垮掉了,节妇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屋竟然没事)。天原常佑善,人竟不怜贫。稍觉亲朋少,羞为乞索频。一家徒四壁,九食度三旬。绝粒肠空转,佣针手尽皴。有薪皆扫叶,无甑可生尘。黧面真如鹄,悬衣半似鹑。遮门才破荐(原注:节妇房门破碎,不能修造,用破草席代门,过了十多年),藉草是华茵。只自甘饥冻,翻嫌话苦辛。偷儿嗤饿鬼(原注:有天晚上有个小偷经过节妇屋上,节妇问是谁,小偷大笑道:我何至于跑进你汝饿鬼的家!),女伴笑痴人(原注:有一个同巷的贫穷妇女,丈夫死后改嫁一个有钱人家,回娘家时,穿着华丽的衣服来看望马节妇,说:你看我的享受,你难道不是太痴了吗?)。生死心无改,存亡理亦均。喧阗凭燕雀,坚劲自松筠,伊我钦贤淑,多年共里闉。不辞歌咏拙,取表性情真。公议存乡校,廷评待史臣。他时邀紫诰,光映九河滨。这首诗是李先生在壬申年赴京参加进士考试时,住在我家作的,当时,马节妇尚在,所以诗中说:颠连四十春。诗的风格酷似白居易。现在,我敬录于此,一来是为了宣扬节妇的贤德,二来为保存先师的遗墨。后来,我的岳父马周箓先生见到了此诗,便献出良田三百亩,为马节妇立后嗣,并请求朝廷旌表,这或者也是这首诗篇感染的结果吧。


误传仙诗


我在西域从军时,每天要写各种奏章、檄文,忙得不可开交,没有时间写诗吟诗了。有时做了一联半句,也事过则忘。乌鲁木齐杂诗一百六十首,都是在归途中追忆写成的,并非当时所作。有一天毛副总兵讲述了自己的生平。我怅然感慨,写了一首绝句:
雄心老去渐颓唐,醉卧将军古战场。半夜醒来吹铁笛,满天明月满林霜。毛不懂诗,我也没存底稿。后来同年杨逢元来访,偶然谈及。一天杨君登城北关帝祠,把这首诗写在墙上,也没署姓名。恰好有个道士经过,于是传为仙人的手笔。我怕人求诗,杨怕人求书,都不肯说破这事。人们知我能写诗但字不好,杨君字好诗写得不好,也就没有怀疑到我俩头上。于是这事几乎被人们画进画里流传开来。直到乾隆三十六年奉旨还京,大家为我饯行时才说出真相,大家听了都惘然如有所失。过去南宋福建人林外在西湖题词,误传为仙人的笔迹。元代(按:元代当作金代。王庭筠,字子端,金代河东人,自号黄华老人。)王黄华的诗刻在山西石头上,后来有人摹刻于滇南,也误传为仙人所作。可见世上所说的所谓仙诗?大多如此而已。


狐女赘婿


图裕斋前辈说:有个到京城候补官职的人去钓鱼台游玩。当时西顶正有赛神聚会,出来游玩的女子很多。傍晚时分,车马渐渐稀少,只见有个女子左手抱个小孩,右手拿着一只咚咚鼓,袅袅婷婷走过来,见到这人,举起鼓一摇,这人一笑,女子也一笑。这人本来很机灵,打量女子的装束,像是富贵人家;但自己抱着小孩独自行走,又像个乡村妇女,行迹可疑,怀疑是个狐狸精。于是他跟着她走,与她慢慢交谈,女子稍微吐露出丈夫已死孩子还小的意思,这人笑着对她说:
不用多说了,我知道你是什么,也不怕你,但我很穷,听说你们能招来钱财,若能供给我,我就跟你去。女子也笑道:那么就一起回去吧。到了她家,房子不太高大,但很华丽清洁。也有父母小姑姊妹等,彼此心里都明白,也就不互相打听家族姓氏,只是坐在一起饮酒而已。酒宴结束,两人同寝,极其恩爱欢悦。第二天,这人回城,把一个小仆人及行李也带来了,相互间都很适应。只是那女子性欲极强,这人疲于奔命。她又渐渐支使他打扫床铺,侍候她梳头洗脸,帮她整理衣裳,洒水扫地,以至于点烟筒、泡茶之类的事也要他做。久而久之,她的小姑及姊妹之类都随便对他开玩笑,命令他做这做那,好像使唤奴仆一样。这人迷恋她的美貌,贪图她的钱财,不敢拒绝。一天,她竟叫他洗贴身内衣,他不肯,女子生气说:事事都随你的意,这事就不能随我的意吗?其他女人也给她助威责备他,从此相互间开始发生冲突。接着那女子常常晚上出去不归,说是亲戚挽留住下。又常常有客人来,都说是表兄弟,天天嬉戏饮酒,有时还弹着琵琶唱歌助兴,而禁止这人不许靠近。这人又羞又怒,女子也发怒并笑道:不这样,金钱财物从哪里来?使我不见客容易,但一家三十口人,须由你供养,你能办到吗?这人知道不能留下去了,带着小奴仆回京城去租房子。第二天再去,则只见一片荒烟野草,根本无人居住,连自己的衣服行李也不知到哪里去了。这人本带了几百两银子进京,平时很节俭,衣服破旧,忽然穿得衣冠楚楚起来,人们都感到奇怪。他于是说明给人家入赘作女婿的情况,人们也不怀疑。不久他又穿得破破烂烂了,他又不肯说出缘故。后来小奴仆偷偷把这事泄露出去,人们才明白。曹慕堂宗丞说:这妖怪窃取一点钱财而逃走,还算有点人的味道,我所见到的事有比这更厉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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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2 17:42 | 只看该作者

一女同时作两人妾


武强的张令誉先生,是康熙五十六年举人刘景南的岳父。张先生曾说过这样一件事:有个候补官娶了个小老婆,女方要的聘礼很少,但是提了个条件:每月有十五天住他家,另外十五天住娘家。说这样做是因为母亲过份疼爱女儿,有点儿舍不得她。候补官爱她貌美且身价低廉,居然委曲求全,答应了人家的要求。后来,又有一个候补官娶小老婆,情况与前一位大致相同。这个候补官开始不答应,人们就举出了前一个例子,打算以此来说服他。他私下查询,知道果有此事,也就接受了女方的条件。两个候补官本是同年,一天聊起这件事,前一位忽然若有所悟地说:
你家新娘子住娘家,是上半月还是下半月?后一位答道:下半月。前一位候补官顿时明白过来,急忙带着后一位进入内室观看,原来,二人娶的竟是同一个女子。这说明女方第一次做这笔买卖时,已为第二次留下余地了。张先生是位忠厚君子,我觉得,他的话不会毫无根据。只是京城里以卖女为生的人家,其手法虽变化万端,却总以欺骗对方为宗旨,所以这种招术不会迅速败露。但是,每月定时住娘家,已不近情理;又要不时来往于两家,哪有不被人知的道理。因此,这是一条必然败露的道路,即便是狡诈之人,最终也无法逃脱这种下场。由此讲来,也许是传闻失实,而张先生听到的,恰是这种失实的传闻。然而在京城里选买小妾,往往受糊弄。有人造出这种传闻,恐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

姊妹同作一人妾


朱青雷说:李华麓在京城,花五百两银子纳了一个妾。正好他有事到天津,回京城那天,途中遇到一个朋友,便下车见礼。远远看见自己的妾和两个媒婆坐着一辆车子驰过去。李大惊,而妾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。他以为认错了人,但又一想,妾穿的衣服还是他新给做的,心中更疑。于是和朋友草草告别。到了家,妾竟然在。李一见妾便问,你先回来了吗?媒婆又把你嫁到哪儿了?妾莫名其妙,仓促间不知如何回答。李便发怒地打发家僮去叫妾的父母来领她走。妾的父母狼狈地赶来。妾的妹妹听说姐姐出了事,也一起来了。进门一看,她就是车中那个女子。她身上穿的绣衫是和姐姐借来的,还没换下来。她比姐姐小一岁,长相差不多。李华麓正在发怒咆哮如老虎,见了妾的妹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,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了。妾的父母追问找他们来干什么,他说了认错人的事,诚恳道歉。妾的父母也说了要卖次女,借了衣服和媒婆同去的事。李问卖了多少钱?她父母答:
三百两银子,我们还没答应。李华麓笑着急忙打开箱子取出五百两银子,放在桌上,说:给你和她姐姐一样的价,行么?顷刻之间这事就定下来了。他把妾的妹妹也留了下来,当天晚上就和她同床共寝了。恰如风和水偶然相遇,无心凑合,无意地凑到一起,这也可以说是一段佳话。


鬼折狂生


刘东堂说:有个秀才十分狂妄,对古代和当代的人物乱加贬斥,而自以为很了不起。如果有谁指出他的诗文某个字用得不好,他就恨之入骨,甚至与之殴斗。当时正逢河间的秀才参加岁试,住在一起的十几个人,有相识的,也有不认识的,因为天热都散坐在院子里乘凉。狂生肆意高谈阔论,众人怕他那张嘴,都闭口不答理。只有树背后一人发话与他辩论,连连指出他的漏洞,狂生理屈词穷,怒问道:
你是谁?暗中一个声音回答道:我是焦王相。(河间的著名学者)狂生吃惊问道:你不是早死了吗?那个声音笑着回答:我如果不死,敢摸老虎的胡须吗?狂生气得又跳又叫,绕着墙寻找,只听见吃吃的笑声,一会儿在树顶上,一会儿在屋檐边。


狐罚少年


据王洪绪说:鄚州修堤坝时,有个少妇抱着个包袱在堤坝上走,好像抱不动了,便到柳树下休息。有几十个打工人也在树下休息。少妇说她从娘家回来,小弟赶着驴送她。驴受惊把她掀下来,弟弟到高粱地里找驴,从早晨一直到中午也没回来。她不得已自己走,家离这儿还有四五里,谁能扛着包袱送送她,就赏一百个钱。一个年轻人暗想,这个女子可以挑逗,能沾点便宜,不然至少也得几个赏钱,便送她走。一路上这年轻人和她调笑,她不怎么答理,也不拒绝。走了三四里,突然有七八个人挡在路上,说:
哪儿来的狂徒,敢打我家女人的主意?于是七手八脚把年轻人绑上,一顿好打,都说与其送到官府打官司,不如活埋了他。少妇又讲述年轻人一路上说的轻薄话,他更是有口难辩,只能再三求饶。一人说:姑且饶你,罚你把这段田埂挖开,把积水排出去。于是交给他一把铁锹,大家坐下来看他挖。他一直挖到半夜,才挖开田埂,那几个人也不见了。他环视四周,只见芦苇丛生,渺无村落。有人怀疑是狐狸洞遭水淹,诱惑这个年轻人来替它们疏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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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15 | 只看该作者

卷(十七)

姑妄听之(三)


狐女供养公婆


堂侄竹汀说:文安县有一个人到古北口外当雇工,久无音信。他的父母因年成不好,也到口外谋生,且去寻觅儿子,也一去久无音信。后来有人在泰山下见到了老两口。他们说当初到了密云县东北时,天色已晚。冷风吹来,阴云渐浓。遥见山谷中有灯光,便投奔过去。到了跟前,见有几间土房,围着高粱秸墙。有个老妈子出来,问了他们的籍贯乡里,进去通告。老妈子又出来问姓名年龄,并问有没有儿子到口外去,儿子叫什么,多大了。老两口都照实说了。忽然有位女子整衣迎了出来,请老两口坐上座,她拜见之后,侍立一旁,叫老妈子催促婢女准备酒菜,态度极为亲热。老两口不知是怎么回事,站起来再三追问。女子失声痛哭,趴在地上说:
我不敢骗公婆,我是狐女,曾和您的儿子结为夫妻。我本来出于相互爱慕,没有迷惑他的意思,没想到他爱恋我过度,竟因精气枯竭身体干瘦而死。我心里时常悔恨,所以发誓不再嫁,而在他的墓旁住着。如今无意间遇见了公婆,希望不要到别处了,我还能扶养公婆。老两口开始时极为吃惊,随后见她情真意切,便相互拉着哭了一场,于是就留了下来。狐女侍奉公婆无所不至,反而胜过儿子。这么过了六七年,狐女忽然打发老妈子去买来一具棺材,且准备铁锹簸箕之类。老两口问她这是干什么。狐女高兴地说:公婆应该祝贺我。我侍奉公婆,不过是为追念死去的丈夫,以尽我的心意,不料却感动了土神,报告了东岳帝。东岳帝同情我,准许我不等我修炼成功,即可脱形成正果。如今要把我的遗蜕和我丈夫葬在一起,以体现死则同穴的意思。说罢把老两口带到侧屋。那儿果然有一只黑色狐狸躺在榻上,毛色如黑漆,抬起来轻得像树叶,一敲则发出金石声。这才相信她是真仙。安葬完后,她又对公婆说:如今我隶属碧霞元君为女官,应该到泰山去,请公婆和我一起走。于是一起到了泰山,租了房子和当地人杂居在一块儿。狐女只是不叫人看见她的形体,还像以前那样善养公婆。后来就不知他们怎样了。这个故事和前面所记叙的狐女大致相同。不过前一狐女是有目的地供养婆婆,所以仅仅免于天诛。这个狐女不是有所求而侍候公婆,所以能修炼成仙。天上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,这话一点儿不假。


孝妇难死


竹汀又说:有一个人,夜间住在城隍庙的走廊里,听到了城隍与小鬼的对话。小鬼说:
我奉命去拘捕某妇女,可这个妇女惦记着病中的婆婆,不想死,她的意念与婆婆紧密联接,神不离舍,我没法拘捕她,怎么办呢?城隍说:愚忠愚孝之人,大多不计较成败得失。他们与命运抗争,实在是自讨苦吃,这种人固然不少;然而由于精诚所至,鬼神也不能夺去他性命的人,偶而也会出现一两位。这种情况,与强魂拒捕是完全不同的。你说的事应该禀报岳帝,再行定夺,千万不要匆匆忙忙地派厉鬼去强行拘捕啊。城隍的话说完之后,就再也没有声音了。后来,那位妇女是否能被拘捕,不得而知。然而,这件事情,足以证明人定胜天(人通过主观努力可以改变天命)的格言,确有道理啊。


顾德懋断冥狱


郎中顾德懋,就是人们所说的能断阴司中案子的那种人。曾经说为一案件平过反,颇有点洋洋自得。关于这件案子,当事人的姓名不便点明。主要事由是婆婆休了她的儿媳。因为小姑从中向母亲进谗言,而不是儿媳的罪过。婆婆性格刚愎暴躁,儿媳知道一时恐怕难以挽回,而娘家亲族中一个人也没有,就到尼姑庵出了家,等待婆婆回心转意。她丈夫爱怜她,就不时到尼姑庵探视妻子,她不能无情拒绝他。尼姑庵旁边有座废园,她就经常和丈夫约好,丈无晚上躲在破屋里,她就从墙豁口翻出庵去与他私会。这样约会了一年多,被她师傅发现了,师傅严格遵守戒规,认为她这样做玷污了佛地,责令她丈夫以后不要再来。再来的话就把他妻子赶走。于是她丈夫不敢再来,她竟郁闷而死,冥官认为,既然遁入空门,就要遵守佛法,她却因沉缅于淫欲而犯戒,应当根据僧律定罪,拟将她打入地狱。顾德懋驳斥说:
尼姑犯了淫戒,当然有明确的刑罚。但应当是一开始就要皈依佛门,而中途却违背誓愿的,这种情况如根据僧律量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无言反驳。而这位女人却是无罪被迫与丈夫离异,希望能与丈夫重修前缘,他们恩情并来就没有断绝,她因此意志坚强。完全是因为孤苦无靠,无处安身,才托身于尼姑庵中暂且安身。她做尼姑,只可称为毁坏容貌,不可称为奉信佛法;她身处庵中,只能说是借宿,不能说是参禅悟理。如果只根据她暂时寄居尼庵,就认定她犯了尼姑淫乱的罪孽,那么像北魏时瑶光寺的尼姑争抢洛阳男人为夫夫婿之类的情况,又该判以什么样的罪名呢?至于她思念先前的丈夫,翻墙幽会,从表面上看好像《诗经·湊洧》中描写的男女相互调情的情形一样,而事情本身却和古诗《上山采蘼芜》中描写的被休弃的妻子见到原来的丈夫的情况相同。他们本来是同床共枕的夫妻,这同失节完全是两回事。阳间的刑律对于未婚私通的,仅施以杖刑,还容许结为夫妻。现在这对夫妇违背礼节的程度,较未婚私通者恐怕还轻,更何况这女人郁闷而死,即便有些小过错,也足以抵罪了。自然应该从轻处罚,直接让她去投胎。这样处理,于情于理,似乎都讲得通。陈词报上去后,阎王竟同意了顾的意见。这种说法的真假,无可验证,但他的那段议论,倒是公平之论。又顾德懋临死时,自称因泄露阴间秘密太多,被贬作土地神。姑且把他的说法保留下来,好让那些轻易泄露秘密的人引起警惕。


李印与满答尔


库尔喀喇乌苏(库尔喀喇,译为汉语是
;乌苏,译为汉语即)的驻军李印,曾随都司刘德经过山中,见悬崖的老松树上穿着一支箭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晚上他们在驿站住下,李印才说:从前路过这地方时,见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来。怀疑是玛哈沁,于是躲在深草中偷望。走近来一看,则是一个又像人又不像人的怪物骑在马上,马也是一匹野马。他知道是妖怪,就射出一支箭,射中时发出嗡嗡的像撞钟的声音,妖物化成一道黑烟散去,野马也惊跑了。现在这支箭穿在树上,可知那是个木妖。刘德问他刚才看到时为什么不说,李印答道:射的时候它没有看见我,它既然有神灵,恐怕听到后来报复,所以宁愿沉默。李印往往就是这样机警。一天,塔尔巴哈台押来一名叫满答尔的强盗,长官命令李印接着押送。李印用铁铐铐住他的手,用铁链从马肚子底下绕上来横锁住他的脚。满答尔当时已患病,虚弱得只剩下奄奄一息。给他食物,他也不大下咽,坐在马上,总要向下倒,只是因为系住了脚,才没掉下来。李印只担心他会死,不担心他会逃。到了戈壁,两人的马并列行走,满答尔又作出要倒下的样子,李印伸手去拉他,他突然挺起,用镣铐把李印砸倒在马下,接着拨转马头,驰入戈壁中去了。戈壁东北面连着科布多(属北路定边副将军管辖),绵延数百里,自古没有人迹,根本无法追捕,这才知道他生病是假装的,参将岳济因此事受到严厉惩处,李印也长期戴枷示众。后来伊犁重新抓到满答尔。原来,额鲁特部落的人来归降的,朝廷给的赏赐很多,满答尔也来想领赏,结果被擒。问他为何敢再来,他说:我的罪最重,估计你们肯定想不到我还会来。我来与很多人在一起,你们肯定不会怀疑其中有我。他想得也确实周到,没料到人们会认出他头顶上的箭伤疤痕。像李印这样机警细心,结果还是中了圈套;像满答尔这样阴险狡诈,结果还是因使诈而败亡。人们每天都在用心互斗,确实不知心计的巧妙会到什么地步。但专门倚仗心计的人,终究会遇到对手,从来没有千虑而不一失的,这一点则是肯定无疑的道理。


鬼唱曲


李商隐的诗中有
空闻半夜鬼悲歌的句子,用的是晋代鬼唱《子夜歌》的典故;李贺诗中有秋坟之中鬼在唱鲍照的诗句,则因鲍照写有《蒿里行》一诗,他加以想象发挥。然而世上往往有这种事。田香沚说:他曾在别墅中读书。一天晚上,风静月明,听见有人在唱昆曲。歌声宏亮曲折,清丽圆润,听来叫人伤心动魄。细细一听,原来是《牡丹亭》的叫画那一出戏。香沚听得入神,忘了身边一切,一直听到完。忽然记起墙外都是残岗荒坡,人迹罕至,这歌声是从哪儿来的?他推开窗户一望,只有芦苇在夜色秋风中瑟瑟摇动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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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27 | 只看该作者

鬼赌背诗


香沚又说:有位老儒在郊外野庙中开帐授徒。庙外荒冢累累,到了夜晚,不是看到鬼影,就是听到鬼的说话声。老儒素有胆量,毫不惧怕。他的僮仆对此也习惯成自然,不放在心上了。一天晚上,有个鬼隔着墙对老儒说:
咱们做邻居已经很久了,我知道您不怕我们。常听见您吟咏诗句,您的书桌上应该有温庭筠的诗。我想求您抄录他那首《达摩支曲》,然后烧掉送我,不知您肯答应我吗?接着,鬼又小声说:末句的邺城风雨连天草,请您把写作我就更感激不尽了。刚才,为了这个字,我和别人争论了半天,还打了赌,输酒菜儿的。老儒案头正放着一本《温庭筠诗集》,就随手把它扔出了墙外。约摸过了一顿饭光景,外面忽然狂风怒吼,树叶乱飞,泥土沙石像急雨一般飞洒到窗户上。老儒笑着叱责道:收回你的丑态吧。对打赌这一行,我比你精明多了。双方打赌,必有一负,输的一方自然不高兴,这是常理。然而,如果我把诗中的字改了,从而招来怨恨,我是亏理的;如果我没有改动人家的原文,即便受人抱怨,我也是心中坦荡,理直气壮。任你怎样折腾,我都问心无愧。老儒的话音刚落,外面立刻没有动静了。褚鹤汀说:必竟是些读书鬼,所以尽管他们为一字而赌气求胜,仍能服从正理。然而,如果老儒不把那本诗集扔出墙外,不更是两全其美了吗?王盇原说:您所谈的两全之策是世俗的方法——人们处事的技巧。老儒的言行举止,皆超脱于世俗,否则,也就不会是个老儒生了。


伥鬼害虎


在我家做饭的王老太(即见到过醉钟馗的)说:有个打柴的人到山冈上打柴,疲倦了稍事休息。远远望见一人拿着几件衣服,沿途丢弃。他不明白是何缘故。仔细观察他,发现他走险路如走平路,速度很快,不是人能达到的。并且面色苍白,暗淡无光,不像人样,就怀疑他是妖怪。当他爬到一棵高树上了望时,那人已不见了。樵夫沿着那人丢衣服的路往前走,拐弯后到山坳,只见一只老虎躲在树丛中。这才明白那人是个伥鬼,那些衣服是被害者的遗物。赶忙丢了柴,从山岗后面逃跑了。第二天,樵夫听说某村某人在山坳被虎吃了。这条路不是人必经之路,他猜它是用衣做诱饵,引诱人来到这里的。动物不会比人更聪明,人总是用诱饵捕获猎物,现在动物竟然用诱饵吃人。难道是因为人不聪明吗?利欲扰乱了心智,所以人反倒不如动物聪明了。但这事一传出来,猎人们找到衣服丢弃的地方,发现了虎窝,一齐开枪,打死了三只老虎。老虎也因其心智而招致灭顶之灾。祸福辗展生变互相变化,机巧变幻又怎会有穷尽呢?又有人说老虎最强暴但也最愚蠢,心计万万达不到这般高度。听说伥鬼为老虎所役使,必须找到替身才能投生。这样,大概是伥鬼诱使别人代替自己,又引猎人捕杀老虎报仇。伥鬼是人变成的,考察一下人间世事,当然有这种事情,可惜老虎只知伥鬼帮助自己,却不知也是它害了自己啊!


真道士


梁豁堂说:广东东部有个大商人,喜欢学仙,招来几十个方士。方士们彼此吹捧,都说成仙指日可待。他们花掉的钱财无数,但也常常有些小的灵验,于是巨商就更相信他们了。有一天,一位道士来访。虽然他穿着破衣、戴着破斗笠,但神态洒脱,像是独鹤孤松。和他交谈,觉得他神思妙远,多出于想像之外。请他表演法术,他驱使鬼神、呼风唤雨,都易如反掌。松江的鲈鱼、台州的鲜蘑、吴越的蜜桔、福建的荔枝,他随意取来好像是身边带的;召织女弹琴吹竽,召玉女唱歌跳舞,就好像指挥他的仆隶。拿着他的符,可以梦游十洲三岛。他拿出米粒大小的一颗丹,点瓦块石头为黄金,而且冶炼一百遍也不会损耗。商人极为惊服,方士们也自觉不如,都叩头称呼圣师,愿意当他的弟子,请求传道。道士说:
那么就选个日子设坛,一一传授给你们。到了这一天,道士登坛坐下。方士们拜完,道士问:你们都有什么要求?大家说:想成仙。道士说想成仙怎么来求我?大家说:您这么灵异,不是真仙还会是什么?道士笑了好久道:这是法术,而不是道。所谓道,融合于大自然中,和元气成为一体,哪有这种种法术。说起来,儒、道、佛三教已放任好久了。儒的本旨是明事理而通达有用,不是记诵文章,也不是谈天说物性;佛的本旨是无生无灭,不是布施供养,也不是散布神机微妙的箴言;道的本旨是清静无为,不是念咒用符,也不是炼丹服药。你们所见到的种种,都是念咒用符之类,离炼丹服药还隔着凡尘,何况长生不老。但是如果我没有什么法术,却贬斥法术,你们肯定会认为我褒奖我所能的,而诋毁我所不能的,只不过说些大话吓人。今天我显示出种种所能,同时告诉你们这种种法术不能去学,或许你们能够迷途知返。儒、佛两家,虚伪的东西越来越多。由于门派不同,不必与他们辩论。我痛恨道家的虚伪也在滋生,所以借你们好道,且正视听。于是道士指着方士们说:你不吃饭,是因为吃了避谷丸;你事先知道有没有鬼,靠的是桃木偶人;你烧的丹,不过是性刺激药;你的所谓点金法,不过是缩银法;你的所谓能进入地府,靠的是茉莉根;你的所谓能召仙,不过是摄灵魂;你的所谓能返魂,不过是役使狐魅;你的所谓搬运术,不过用的是五鬼术;你的所谓刀枪不入,靠的是铁布衫功;你的所谓飞跃,不过是学了鹿卢蹻的功夫。你们自称道士,实际上都是妖人,不赶紧解散,雷神就要来惩罚你们了。道士弹弹衣服要起来,方士们拉着他的衣服叩头道:我们沉迷其中,已知道我们的罪过了。幸好遇上了仙人,这也是前缘,能忍心不超度我们么?道士又坐下来,回看商人说:你听没听说过生活在富贵乡中的人,有谁挥挥手便成仙升天了?道士又对方士们说:你们听没听说过靠着小术卖钱的人,有谁脱离尘世而登仙了?修道的人必须谢绝所有尘缘,坚持一念,使自己的心沉寂如死去一样,这样之后就可以不死了。假如这种气息绵延不停,然后才能青春永驻。但这也不是枯坐了事。仙人要有仙骨,也要有仙缘。这并不是吃点药就能得来的。缘也不是感情好就能结成,必须积累功德,然后才能列名于仙籍之中。这样就能生出仙骨。仙骨既长成,真灵便从此感通,于是仙缘也便形成了。这一切全要靠你们自己去度脱,仙家哪有什么度脱人的法术?道士要来纸笔写了十六个大字道:内绝世缘,外积阴骘,无怪无奇,是真秘密。写完把笔扔到桌上,发出像霹雳一样的响声。众人再看时,道士已不见了。


王洪生家狐


我的表伯王洪生家有狐狸,住在仓中,不大为害,但小孩子如果靠近仓房游戏,就会被瓦片飞来击中。一天,家里人在厨房抓到一只小狐狸,都提议把它捶死,以发泄愤怒。王洪生说:
这是挑起事端引来麻烦,人与妖怪斗,哪有斗赢的呢?于是他把小狐狸放在床上,用果子点心等喂它,然后亲手送到仓房旁。从此以后,小孩们经过那地方,再也没有瓦片飞击来了。这是不通过战斗而使它屈服了。


狐婢绿云


又我舅舅安五占先生,家住本县东留福庄,他邻居家有两条狗。一天晚上,两条狗突然拼命大叫起来。邻居的女人出外观看,连个人影也没看到,只听见屋顶上有人说:
你家的狗太凶,我不敢下去。我有个丫环逃进你们家的灶洞里了,麻烦你用烟熏一熏,她自然会出来的。这女人吓得不得了,连忙回到屋内向灶洞里看,果然听到里面有嘤嘤的哭泣声。她大声问:你是什么东西,怎么到这儿来了?灶洞里有人小声说:我叫绿云,是狐仙家的丫环。因为忍受不了主人的鞭打,才逃到这里,或许能多活几天,望娘子可怜我。这女人一向吃斋念佛,可谓心地善良,听完狐婢的话,很可怜她,于是走到屋外,仰脸向屋顶上说:她怕得要命,不敢出来,我也实在不忍心点火烧她。如果她没犯什么大罪,求仙家(乡里人习惯称狐狸为仙家)放了她吧。屋顶上的狐仙应声道:我刚用二千钱买了她,哪能轻易放走呢?女人问:我用二千钱赎她,行不行?过了半天,那狐仙才答道:就这么办吧。女人把钱扔到了屋顶上,上面还真没有动静了。女人回到灶边,敲着灶台说:绿云,可以出来了,我拿钱赎了你,你家主人已经走了。灶洞里应声道:感谢您的救命之恩,从现在开始,我就听从您的使唤了。女人说:人的家里怎么能养着狐婢呢?你赶紧走吧,随便去哪儿;走时千万不可现出原形,别吓着孩子。果然,灶洞里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,转眼间不见了。后来,每逢大年初一的夜里,这位女人都会听到窗外大声呼喊:绿云给您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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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28 | 只看该作者


羊骨卜


蒙古人用羊骨头占卜,用火烧从裂开的纹路观察预兆,就好像南方的苗族、僮族等少数民族用鸡占卜一样。霍易书老前辈在葵苏图的部队时,有位老妇人懂得这种占卜术,霍易书让她为自己卜问归期。老妇斜着眼把烧过的骨头端详了好久,说:
马未备鞍,人没戴帽,还回不去。如果马鞍和帽子都有了,就有回去的征兆了。过了几个月,霍易书又叫老妇人为他占卜,她看了一遍就说:马已备鞍,人也戴了帽子,您不久就要回家了。不久果然有班师回朝的公文。又大学士温公说他征乌什时,俘虏了回部十多个人,把他们关押在地窖里。一天,他们指着嘴巴示意肚子饿了。他就扔给他们一些杏子,众人分吃完后,有一位年老者拿着杏核,口中念念有词,暗中念咒,然后把杏核丢到地上,观察它们的横竖排列以及是双数还是单数。忽然,他失声痛苦起来,其他人都围过去看,也都哭起来。不久,把他们全部处死的公文就到了。我疑心这种占卜法同《火珠林》中所记的钱卜法相似。这同古代的蓍草、龟甲占卜虽然不同,但观察骨头裂纹形状的方法是由龟甲占卜的方法演变来的,而观察东西的奇偶数字等情况的方法是由蓍草占卜的方法演变来的。这主要是依靠人的主观精神的评判才显灵。这样的道理都是一致的。


公狐母狐分护男女


康熙五十二年秋天,宋村厂的佃户周甲因受不了老婆的鞭打,夜里乘着老婆睡去,逃到破庙里藏了起来。打算天亮之后,求邻里可怜他想个法子。他老婆发觉后,追寻到破庙,对着神像历数丈夫的罪过,喝令丈夫趴在地上挨鞭子。这座庙里一直有狐狸。老婆刚打了十多鞭,丈夫正在哀呼,一群狐狸一齐嚷着冲出来,说:
世上还有这种不平的事。一齐把周甲抢了来放在墙角,却把他老婆捉住,扒得精光,然后就用她打丈夫的鞭子打她,一直打出了血也没放开她。突然狐狸的妻子们又一齐嚷着冲出来,说:男人只知道护着男人,那家伙背着妻子私通某某家的女人,不应该打死他么?于是又把周甲的老婆抢过来放在墙角,然后来抓周甲。于是狐狸们乱打一团,闹哄哄吵了很久。守庄稼的人以为是强盗来了,都大叫大喊,放土枪予以声援,狐狸们才都散去。周甲的老婆已动不了了,周甲使尽吃奶的劲,好歹把老婆背了回去。王得庵先生当时正在当地私塾教书,看见他们俩在回去的路上,妻子还喃喃地骂着。王先生曾经说:真令人痛快啊,这些狐狸。这真可以说是礼仪在朝廷里已经丧失了,只能在乡下偏僻的地方去找;人间的礼仪已丧失了,只有在狐狸那儿去找。狐狸的妻子们因痛恨伤害它们的同类,又另外根据一种道理,于是与它们的丈夫打起来。门派主张一有区别,人们就各自结成朋党;朋党兴盛,则公正的看法就被混淆掩盖了。于是相互纠缠,是是非非纷纭复杂,彼此倾轧,这种情况存在已经很久了。


知礼之狐


张铉耳先生家里有个丫环,一天晚上忽然不见了,家人以为她逃走了。可第二天,却发现她醉倒在后院的柴禾堆上。后院里都是锁着的空房,院门也上了锁,不知她是从哪儿进去的。她头发散乱,满面灰尘,直到中午才醒了过来。她告诉人们说:
昨天晚上,我听到后院有嘻笑声,因为早知道里面住着狐仙,所以并不害怕。我隔着门缝偷看,只见那里杯盘罗列,几个青年正饮酒聚会。忽然,他们发现了我,就窜出来从墙头上把我推进了院子。恍惚之中,我如入梦境,一句话也不能说,被他们强拉入座。他们逼我喝酒,不时地还罚一两杯,那酒劲儿很大,我终于醉倒了,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,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散去的。铉耳先生一向刚强正直,听说此事,直奔后院,数落狐仙道:咱们相处多年,我们除了每天来取点柴禾,两下里并无干扰。为什么突然这么无礼,把良家婢女当作娼妓拉到席间劝酒?子弟这么猖狂,父兄干吗去了?当家长的难道不惭愧吗?到了半夜,先生听到窗外说:儿辈们放荡无礼,我已经鞭打他们了。但是,其中有一个细节,请让我说明:那天晚上,是您的婢女先把手伸进门,一边调情一边要肉吃,并不是儿辈们强拉她进来。而且,您这婢女在花前月下与人偷偷约会,互赠信物,交往的人不止一个,早就不是处女了,所以儿辈们才敢和她互通情意。不然,您府中有几个婢女也很俏丽,为什么没人敢招她们呢?疏于防范之责,我与先生是否应各负一半,请您明察。先生说:您既已鞭打儿辈,我也该痛打这个丫环。狐仙以讽刺的口吻说:她早已到了谈情说爱的年岁。您不为她选配人家,使她感情压抑,才做出非礼之事。罪过难道只在她身上吗?先生默然无语。第二天"他叫来媒婆,把年岁大的丫环都配了人家。


杜奎


县丞邱天锦说:西北有位叫杜奎的商人,不清楚他的乡里、籍贯。听他的口音好像是山西泽州、潞州一带人。他性情刚直,气力过人,很有胆量,不怕鬼神,他外出碰到空屋破庙,总是铺好被褥独自睡觉,也不会出什么事。一次,他偶然路过六盘山脚下,天色已晚,就停下来歇宿,他走进一座废弃的地堡中,周围只有荒烟蔓草,没有人经过的痕迹。杜奎料想万万不会有盗贼,就解下行李,拴好马,捡了些枯枝烧火御寒,就打开被窝安睡起来。正要入睡时,听到附近传来哭声,仔细听时,好像是从屋后的地下传出来的。这时木炭还亮着,屋子里光线明亮,有如白天。于是他侧身躺着,持刀等待。一会儿,声音慢慢靠近,已到了窗外暗处,呜呜不停,但一直没有露出身影。杜奎大声责问道:
我一生没见过你们这一类,是什么鬼东西,可以出来当面跟我讲。黑暗中有声音回答道:我是女人,身上一丝不挂,感到很羞愧,不能相见,如你不嫌弃,允许我到你被窝里来,就有东西遮着我的身体,可以当面同你讲。杜奎知道鬼怪想迷惑自己,但他仍不害怕,就以讥讽的语气说:你想进来就进来。只听阴风飒然作响,一位美女已与他同床共枕了。她十分害羞,神情腼腆,遮住自己的脸哭道:刚讲一句话,我就同你偎依在一起,即使是放荡,也不到这种地步。只因为我有苦难的经历要向您陈诉,虽嫌太唐突了,但请您不要怀疑为淫乐而来。这个地堡原来是一群盗贼住着。有一次,我独自路过这里,被他们劫持,把我的衣服首饰全抢光,然后就绑起来丢到山涧中。夏天浸泡在冰凉的泉水里,冬于埋于积雪之中。沉寂、阴凉、冷冻,说不清我受了多少苦。后来这群凶恶的盗贼被捉住处死,这个地堡便荒废成了空墟,无人可以倾诉,忍痛至今。现在我听到了空谷中的脚步声,有幸碰上你,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,所以我忍着羞耻,不惜自动献出身体。想以我一个晚上的恩爱,乞求你为我买一具小棺木,把尸骨移葬到平原。大概地气稍微温暖些,灵魂得以安宁。如果你能为我做佛事,超度我早日投生,那你对我的再生之恩,我愿世代侍奉还报。讲完后,她擦干眼泪,就把身体投入杜奎怀抱。桂奎慷慨地回答道:我以为你是妖怪,却原来蒙受如此深冤,我虽然沉湎于花柳丛中,但乘人之危,要挟别人以寻欢作乐,则堂堂大丈夫决不肯做这种事。你既然怕冷,靠近我取暖无妨。如果说偷情,就不如离开这儿。女鬼趴在枕头上叩头拜谢,也就不再多言。杜奎抱着她酣睡,她也很温顺地让他抱着。天亮的时候,女鬼已不知去向。这样,杜奎就留了几天,为女鬼安葬,做佛事。过了几年,他邻家有位小女孩,看到他就恋恋不舍地跟在他身后。后来,杜奎年老无子,想娶那小女孩为妾,她父母不愿意,但那女孩儿主动要求嫁给杜奎,后来生了一个男孩,知道这件事的人,都疑心小女孩就是那女鬼转世的。


珊瑚钩


《宋书·符瑞志》说:
珊瑚钩,国王恭敬有礼守信用,它就出现。但没有描绘它的形状,大约它是一种自然生成的宝物。杜甫诗中说的飘飘青琐郎,文采珊瑚钩,似乎就是指的这种东西。萧诠诗中说的珠帘半上珊瑚钩,则是用珊瑚做成的钩而已。我见过已故大学士杨公家有一只带钩,长约四寸余,粗约一寸六七分。它的钩是就倒垂的枝丫截去附枝,做成一个螭头的形状。它上面系丝绳的圆环的柱子,也是靠近一个横长出的瘿瘤做成一根芝草的形状。它的主干天然弯曲,脉络纹理分明,没有一丝一毫斧凿的痕迹,颜色也纯呈樱桃红,可以算是奇绝之宝。挂钩的环则是用两株树孪生为一体的连理木的树枝,去掉外面的分杈,而留下那连成一体的一段,也好像是自然生成的。珊瑚连为一体的很多,佩环像这样子的也不少,不足为奇。据说它是用一千四百两银子从西洋商船上买到的,这事在壬午、癸未年间,当时珊瑚还容易得到,价格还没有高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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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29 | 只看该作者


温公玉


又,我在乌鲁木齐时,看见已故大学士温公有一块玉,有巴掌那么大,可以做成手镯。玉的质地莹白,表面有四点红斑,都有指肚那么大,鲜活得像是花朵。这红斑不是血浸的,不是油炼的,不是琥珀烫的。它深入玉的脉理之中,并向四周散开,渐散渐淡,渐渐至于无。这是天然生成的。温公常带着它。在木果木之战中,温公坚守阵地浴血奋战,慷慨捐躯,这块美玉想必已流落在充满瘴气淫雨的蛮荒之地了。


玉簪


我又曾看见一商人拿着一支玉簪,五寸多长,圆如画笔的杆。上半截是纯白色,下半截晶莹清澈似琥珀,是我从未见到过的。有人打算用九百两银子买下来,商人坚决不卖。我始终怀疑是用药物炼成的。


玉蟹


在五十年前,我见过董文恪先生的一只玉蟹。不太大,是纯白色,没有一点瑕疵。只看这只玉蟹时,和平常玉没什么不同;用其它的白玉一比,则其它白玉不是隐隐有青色,就是隐隐透着黄色或赭色,没有一块是正白的。这才知道这只玉蟹的可贵。不久前我和户部尚书柘林说到这只玉蟹,他说:
先生在世时,偶尔缺钱用,以六百两银子的价钱转卖了。


亡祖训孙


益都有位书生,才华横溢,出类拔萃。一天晚上,他出外散步纳凉,碰上了本村一个女子。二人眉目传情,心意相通。事后,书生派了一个女仆传过话去,约那女子于某夜虚掩上后门等他。到了那天夜里,书生潜踪匿迹前去赴约。他正摸着黑扶着墙向前走着,忽然,一道火光闪过,刹那间,周围明亮有如皓月当空。只见一个厉鬼横在路上。书生仓皇逃回了家,差点儿吓掉了魂儿。第二天早上,他去私塾上课,塾师忽然正襟危坐,大声叫喊道:
我辛辛苦苦积了点儿阴德,该有个孙子科考成功。可是,他竟然去干跳墙钻洞、沾花惹草的勾当,这不是自己毁自己吗?幸亏我变成厉鬼加以阻挡,使他免除了被削籍的处分,不过,有两次考试他是要落榜的。你受人酬报,教人子弟,为什么对学生这样放任自流呢?说完,塾师自己打脸打了十几下,然后昏迷倒地。大家正忙着灌汤救治,忽然,家中那个传信儿的女仆也自打着嘴巴说:你们祖孙三代给我家当奴仆,难道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吗?小主人胡作非为,你应该劝诫他,如果他不听,可以向主人报告。为了图几个赏钱就献媚取宠,险些误了他的终身,这不是忘恩负义吗?以后若不悔改,我就要你的命!说罢,她也昏倒在地。过了很长时间,他们才苏醒过来。我的学生李南涧曾亲见此事。可见。祖宗积德是如此之难,子孙将它败坏却相当容易。那位祖父虽已死去,对子孙的好歹尚且不忘,每个人难道不应该好好想一想吗?然而,南涧说,那个书生后来终生不第,最后贫困而死。大概是因为他淫行不改,他的祖父也无可奈何了吧?这位祖父或附形于塾师,或附形于女仆,却不附形于他的子孙,这表明他存有溺爱之心,所以,他始终不明白子孙受惩的根本原因就在他自己身上。


罗生招狐妾


狐狸精是人们害怕的,而乡里有位罗生,因读小说杂记,熟知狐女容貌姣美,恨不能一见。有人说近郊的古墓有狐狸精,又说不时有人与狐女亲热。罗生就根据指定的墓穴,准备好钱财祭品,前去投书信向狐女求婚,并说:
如果香闺娇女,都有乘龙快婿,或者嫌弃我这样的蠢才,我也不敢高攀,那就请赐给我一漂亮婢女作为宠妾,我一样感恩不尽。他再三拜谢放下书信后才回去。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。一天晚上,罗生正在独自沉思,忽然有一位漂亮女子出现在灯下,嫣然笑着说:我家主人感谢你的盛情,择了今天这个吉日,打发小婢三秀前来侍候你,希望你收留。于是她按礼节拜见了罗生,站在一旁,凝眸静视罗生,风情万种。罗生很高兴,就在当天晚上同三秀定了情,自认为就是文箫和彩鸾结为夫妻,也不过这么幸福。三秀善于隐身,一般人看不见。即使罗生出远门歇在别处,她也相随,这更使罗生中意。只是她生性贪吃,家中的食物被她偷吃了许多,食物不足就偷了衣服器具卖钱买东西吃。也不知谁为她干这些事情,罗生猜想她是有同伙一起来的。因此就稍微责备了她几句,但她那风骚的体态,那万种的风情实在使罗生神魂颠倒。她低眉顾盼,罗生便回嗔作喜,再也生不起气来。加之三秀非常妖冶放荡,作出万种姿态来诱惑罗生,无论白天黑夜,没有停止的时候,她还是很不满足。因此,罗生家道败落,身体也日益虚弱。时间一长,他便疲于奔命。不时怨骂,于是慢慢产生了隔阂,有了怨仇。三秀就招来同伴,作崇闹妖,搅得罗家鸡犬不宁。罗生请得正一真人镇妖,三秀现形分辩道:是罗生祈求我到罗家来的,这和私奔性质大不一样,同时我是奉主人的命令来的,完全不同于苟且凑合。罗生的求婚书信都保存完好,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来诱惑他。至于盗贼、滥淫,这本是狐的本性,自古就如此。他难道不知道吗?既然他因好色不找人却要找狐,又以人的行为准则来约束狐狸,这就有点讲不通了。就按人理来说,贪图声乐娱乐的人,就不能吝啬艺人妓女必需的费用,我既然是姬妾,就要靠主人来养活,因而所给不够用时,就免不了自己去拿。家庭中,这种事情多得很,这同到别人那儿偷窃,毕竟不相同。至于闺房中的恩爱私情,有谁不干那种事呢?圣人制订礼法,不会加以限制;帝王制订律法,也不能把它纳入条律之中。这在嫡妻,是人之常情;对姬妾来说,也是正常要求,把这也定为罪过,我实在有点不心甘。真人又问道:你聚众滋事,又有什么道理?三秀答道:把女儿嫁给别人,就会有所企图,不能达到要求,就聚集家人闹事。这种事情不知有多少,没听说有人因此受罪,现在却因此要给我治罪吗?真人沉思良久,笑着对罗生说:你是所谓求仁得仁,又有何埋怨的呢?我老了,不能驱使鬼神干预人家的儿女私事。后来罗生家一贫如洗,竟然得病而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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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士俊


堂侄秀山说:仆人吴士俊曾和人斗殴,没占到便宜,便气得要自尽,打算到村外找个僻静的地方。刚出栅栏门,便有两个鬼迎上来。一个鬼说:
投井好。一个鬼说:上吊更好。一左一右地拉扯他,他不知依从哪一个好。继而旧相识丁文奎从北面来,几拳把两个鬼打跑了,然后把吴士俊送了回去。吴士俊迷迷登登好像做梦醒来,自尽的念头顿时消失了。丁文奎是以前上吊死的,原来他们两个一起在我叔父栗甫公家干活。文奎死后,他母亲得病困在床上,士俊曾资助她五百钱,所以才有这次的报答。这是我家近年发生的事,与袁枚《新齐谐》中记载的裁缝遇鬼事差不多。可见这类事确实有。而丁文奎为找替身而来,却报恩而去,尤其足以激励淡薄的世情向淳厚转化。


虐待婢女遭惩罚


周景垣前辈说:有个大官带着家属,乘着连在一起的几只船去赴任,傍晚停泊在大江中。不久又一艘大船来停泊在一起,那船舱门口挂着灯笼,桅杆上飘着旗帜,也像是一艘官员乘坐的船。太阳快要落山时,那船舱中跳出二十几个人,都拿着刀跳上大官家的船,把所有妇女都驱赶到舱外。那船上有个穿戴华丽的女子隔着窗户指着一个少妇说:
这个就是。那些盗贼于是一拥而上,把这个少妇拖了过去。一个强盗大声说道:我就是你们家某婢女的父亲,你女儿残酷虐待我的女儿,用鞭抽用火烫,简直没有人性。幸亏她逃出来遇到我,你们没有追捕到。我恨你入骨,今天是来报仇的。说完,他们扯起帆船,顺水驶去,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。官府没有线索追捕,大官的女儿不知后来怎样,但情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。贫穷到卖女儿的人,还能有何作为?没想到他可以做强盗;婢女受到残酷毒打,她还能怎么样?没想到她的父亲可以做了强盗来报仇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蜜蜂蝎子虽小,也有毒刺螫人!又李受公说,有个人对待婢女十分残忍,偶尔因为一点小过失,就把一个婢女锁在空房里,使她冻饿而死。然而身上没有伤痕,她的父亲告状不赢,反被鞭打。他冤愤之极,晚上跳过墙进入主人家,将主人母女俩一齐杀死。官府全国通缉多年,也没有抓住。这又是不做强盗也能报仇了。又说京城某户人家失火,夫妇子女全部烧死,也是他家众多婢女怨恨之极而做的事。因为没有明显证据,也无法追究。这又是不必有父亲,自己也能报仇了。我有一个亲戚,鞭打婢女小妾时,还嬉嬉笑笑如同儿戏,有时甚至活活打死。一天晚上,有一股黑气像车轮一样,从屋檐上落下,然后像风一样地旋转,还发出啾啾的声音,一直飘进卧室,最后散掉了。第二天,我那亲戚脖子上便长了一个痈疽,开始只有粟米粒那么大,渐渐向四面溃烂,最后头齐脖子烂掉,像刀斩断的一样。这又是人不能报仇,鬼也要报仇了。人都爱自己的儿女,谁不跟自己一样?那些刚强的,衔冤忍痛,积压在心底,无处申诉,于是铤而走险报仇,这是很自然的事情。那些弱小的横遭毒害,怀恨而死,他们的悲哀必然感动神灵,神一定会替他们作主。因此,那些虐待婢女的,没遭到人为的祸患,也必定会遭到天神的惩罚,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

琢玉之术


人们都说古代的玉器都是用昆吾刀雕刻的,实际上不完全这样,魏文帝所著《典论》一文中,已不相信世上有昆吾刀。可见在汉代时已没有昆吾刀了。李商隐有
玉集胡沙割的诗句,可见在唐代用沙碾法雕刻玉。如今雕琢玉器工艺最精巧的,要属痕都斯坦。痕都斯坦即佛经中所说的印度,《汉书》中所说的身毒。精于雕玉工艺的,相传还是汉武帝时期玉工的后裔。所以他们所雕刻的形象,有许多中国的花草,而不是西域所有的形象,这是因为他们还是按照过去传下来的图样刻的缘故。还有人说,有一种奇药能使玉柔软,所以玉雕的图案细致入微,曲折随意。我曾见过吏部侍郎玛兴阿从西域买回来的一枝玉雕成的梅花。枝叉虬结弯曲,几乎可以插进瓶里乱真。而一打开,这枝花的上面变为盖,下面变为底,成了一个盒子。即便是细细的枝条和零碎的花瓣,中间也都是空心的。我又曾看见一个钵,是里外两层。里面那一层可以转,但拿不出来。两层之间的缝隙只有一根头发那么窄,摇晃也没有声音。这么窄小的空间决不能容下刀,刀也不能弯成三道弯,伸到钵底。估计有一种粘合后看不见痕迹的药。而不仅有能使玉柔软的药。前代的人偶然见了这种工艺品,肯定被认为是神鬼作的。如今外国向朝廷贡献奇珍异宝,好像地方向朝廷贡献一样,所以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
饮茉莉根汁诈死


有个福建女子,还没出嫁就死了,家人已将她安葬。过了一年多,这家有个亲戚在外县又见到了她。开始,以为是遇到了相貌相似之人,然而,仔细观察那人的声音体态,才知道就是她本人,因为决不可能有人与她这样相象。这位亲戚出奇不意地从身后呼她的小名,她立即转过身来。这位亲戚不再疑心是别人了,却又疑心遇上了鬼。他回到乡间,把这事告诉了她的父母,家人急忙开棺验看,果然只剩了一口空棺。老两口跟随这位亲戚去寻找女儿,见面之后,这位女儿先是装作不认识,老两口指出她胸前、腋下部位长有瘢痣,并招呼邻家妇人帮忙查看,她这才低头承认。找她的丈夫,则已逃走。原来福建有一种茉莉花根,把它磨成汁泡酒喝,一寸长的茉莉花根泡酒,可以使人假死一天。服到六寸还能令人苏醒,服到七寸就能致人死命了。其实,这位女儿早已有了人家,却又与邻居一个青年暗中勾搭,于是她服用茉莉花根装死,等下葬后,青年扒开坟墓救出了她,二人一同逃走了。这位女儿的未婚夫家鸣鼓告官,结果,那个青年被抓获归案,供词与女子相同。当时,吴林塘正在闽县做县令,他亲自审理本案。本来,他想引用朝廷
开棺见尸的律条处理犯人,但实际上人没死,案情与图财掘墓不同;他又想引用以药迷人子女的有关规定来结案,但案中的女子本是同谋,所以案情又不同于拐骗人口。想来想去,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可以拟罪,最后,还是以通奸拐诱的罪名论处了。人情变幻,真是无所不有啊。


犀带与大理石


唐宋时的人最看重犀牛角中的通天犀,据记载上面有种种人或物的图案,最奇特巧妙的如武则天的手板上有两条龙对立的图案,宋孝宗的犀带上有南极老人拄着拐杖的像。像这类情况记载在各种书里的很多,应该不假。现在的犀牛角则只有黑白两种颜色,没听说有人或物的图形的,这是什么缘故呢?唯有大理石往往有像画一样的图案,现在还能见到。我曾见兵部侍郎梁铁幢家有块插屏,上面有一只老鹰立在老树斜枝上的图案,嘴、爪、翅、尾都一一酷似,侧身斜视,好像是要飞下搏击的样子,神气也极生动。朱子颖运使曾将一块大理石镇纸送给我已死去的儿子汝佶,长约二寸,宽约一寸,厚约五六分。一面是悬崖两边对峙,中间有两个人乘一只船顺流驶下;另一面是两棵松树斜立,连松针也清晰可见。下面有水波纹,一个月亮在松树枝头,一个月亮在水中,很像两小幅水墨画。上面刻有字,一面题的是
轻舟出峡,一面题的是松溪印月。左侧署名十岳山人,字都是八分书体,看来它过去属明代的王寅所有,汝佶把它献给我,我历来对这类器物玩艺儿不大感兴趣,后来它就被人拿走了,对我来说好似过眼烟云。现在偶然回忆起,所以一并记在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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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36 | 只看该作者

北宋苑画


原来我一直收藏着北宋的八幅苑画,上面没有题写画家的姓名,绢丝像布一样,笔墨沉郁,工整细密中暗含着一种庄严浑厚的氛围。我疑心它们都是真品,并且画的题材都是故事。不过其中有三幅,画的题材不知它的出处。一幅画下面呈现出隐隐约约的军队,上面是一轮明月高悬在树梢上,一位姑娘衣裙飘动,像飞鸟一样,仿佛在驾风疾行。另一幅的画面是在一片旷野之中,一位皇宫使者拿着诏书站着,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右边走来,两位小孩在左边迎拜他。那人作出伸手搀扶的姿式,使者好像没看到这三人,这三人也好像没看到使者,还有一幅画的是一处极富丽的殿堂,阶下摆着五坛酒,左边有几位美女,身穿漂亮衣服!,打扮得花枝招展,很像贵人家的姬妾。右边是婢女、老妈子们拉着或抱着小孩们,他们都严肃地站立着。中间一人穿着普通衣服,坐在榻上,抱着酒坛,拿着钻子在开启。这三幅的第一幅依稀可辨画的是唐代传奇所写的红线女的故事(薛嵩家的青衣),后两幅始终弄不清楚画的是谁,权且把它记录下来。等有博识之士来考证它。


张石粼


张石粼先生是姚安公同年考中科举的老朋友,他性格刚直,时常当面指责别人的过错。但他慷慨讲义气,把朋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,任劳任怨,从不推辞。他曾梦见一位死去的朋友,怒冲冲地质问他:
你两次担任县令,凡是老朋友的子孙败落的,你无不予以抚恤。只有我的儿子自数千里外来投奔你,你视他为陌生人一样,为什么?先生在梦中既怒且笑,说:你忘了么?所谓朋友,哪能是形势有利时便相互攀援,有了酒肉时便相互追随?交朋友为的是危急时可依靠,休戚相关、荣辱与共。我把你当成弟兄,我家的奴仆相互勾结欺骗我,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,我没有办法。我曾偷偷地托你观察某某,你亲眼见过他的劣迹,却怕招嫌惹怨,不肯告诉我。等到某某恶贯满盈自我暴露时,你又为博得忠厚的名声而千方百计地为他说情。至于我的事成不成,我的生活有否保障,你都不关心,而只想求得那些人的感激,称你为忠厚长者。你这不是厚待应当疏远的人,而疏远应当厚待的人么?你先把我看作是陌生人,却来责怪我把你看作陌生人,你忘了么?这人瑟缩着离去了。这是五十年前的事了。一般士大夫的习气,是以不谈别人的过失为君子,而不管这人的亲疏和事情的利害。我曾看见胡牧亭被仆奴们算计得到了衣食都没有保障的地步。同年朱竹君先生奋然代他驱逐奴仆,牧亭的生活才得以维持。我又曾见陈裕斋死后,寡妇孤儿被女婿欺凌。同年,宗丞曹慕堂愤然集合了旧友,代为驱逐,陈裕斋的儿子才得以安然。当时人议论,认为上述作为是古道热肠的,百人中没有一两个人;认为是多事的,十中有八九个人。巡抚崔应阶娶孙媳妇,要租彩轿迎亲。他的家奴互相串通,说没有三百两银子租不来。家奴们众口一词,到迎亲前的一两天,价码又长了一倍。崔公愤恨,自己去求朋友代租。朋友们怕招怨都不肯答应。甚至有的还说彩轿没有一定的租价,它随着租轿人的贫富贵贱而涨落,别人可不能代租。以这种巧辩来进行调停。崔公不得已,将自己乘坐的轿披红挂彩,用来迎亲。当时的舆论,认为崔的朋友们坐视不帮是不合情理的,百人中也没有一两个;认为崔的朋友们善于体贴仆人们的心情的,倒是占了十之八九。此方有个是非的标准,彼方也有个是非标准,那么,请谁来作评判呢?


互不相下


朱青雷说:曾去瞻仰杨继盛的祠堂,见有几个人也结伴而进。众人都叩头而拜,唯有一人只作了一个揖。有人问是什么缘故,他说:
杨公是员外郎,我也是员外郎,级别相同,不应有当堂叩拜的礼节。又有人说:杨公是忠臣。他很不高兴地说:我就是奸臣吗?于大羽接着说了一件事:聂松岩曾骑着驴子走,遇到一个制作石磨的人,责问他为什么不让路。那人说:石工遇石工,有什么好让路的?(松岩是安邱张卯君的学生,以篆刻著名当时)我也说了一件事:交河有个私塾教师,与张晴岚谈论文章,互相攻击。私塾教师发怒道:我与你同年考中秀才,同样到今天还没考上举人,你哪个地方胜过我了?这三件事很类似,即使善于辩论的人,对他们也无可奈何。田白说:天地这么大,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事没有?遇到这种人,只有以不理睬来对待,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害。如果一定要让他们明白醒悟,可能会引出更多的纠葛。我曾见两个书生同寄住在佛寺中,一人骂朱熹,一人骂陆九渊,吵闹到半夜。和尚在旁边劝解,两人又说佛教是异端邪说,危害儒学正统,一起与和尚争斗。第二天,三人都打破了头,到官府去告状。这不是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吗?


鸡报恩


昌平县有个老太太,养了很多鸡,她时常用鸡蛋换钱花,可从来不卖鸡。有人想买她的鸡炖肉吃,即便出十倍的价钱她也不卖。她住的地方靠近山麓,时间一长,鸡群不断繁衍,全撒出来,几乎遍及山谷。天快亮时,群鸡唱晓。叫声此起彼伏,仿佛相互传唤。一次,她把割下的麦子放在门外晾晒,忽然,千百只鸡蜂拥而来,四处啄食麦粒。老太太挥动手杖不断驱赶,但无济于事。又招呼全家男女人等帮忙。大家扑击堵截,鸡群却东散西聚,仍是无可奈何。正在喧闹时,一声巨响,家中的五间住房一齐倒塌。鸡群受了惊,
扑楞扑楞都飞到山里去了。这件事与《宣室志》所载李甲家鼠报恩之事相似。鹤知夜半,鸡知将旦,这是气的感应使它们精神振奋,而并不是他们知道时辰已经到来。因此邵雍先生说:禽鸟可以最早感受到气息的变化。至于世间万物成败的定数,决不是禽鸟所能先知的。而那些鸡为什么能聚众而来,救主人于危难之中呢,这一定是有鬼神附体呀。


狐戏猎人


堂侄汝夔说:甲乙二人都以捕狐为生,住处相距十多里。有一天,他们发现一处坟丘有狐狸,打算一起去捉,两人约好在太阳落下去后,相会于某处。乙到了约定地点时,甲已等在那里。两人一起来到坟丘旁,看了看洞口,觉得能容纳下人。甲便叫乙藏在洞里,他自己则躲在坟丘边的草丛里。两人打算等狐狸回来,甲堵住洞口,乙在洞里捉住狐狸。乙在黑影里坐到深夜,还是没有动静。他想出去和甲商量一下,叫了好久也无回答。他想出去找甲,洞口却被压上了两块墓碑,仅留下一条缝隙,有一寸多宽。墓碑沉重搬不动,乙知道被甲出卖了。第二天,乙听见外边有吆喝牛的声音,便拚命地喊。牧牛人听见喊声,告诉了乙的家人来。待搬开墓碑,乙已被禁闭了一昼夜了。乙怀疑是甲谋杀,便领着子弟们到甲家,打算报官。走到半路,却见甲赤裸着被反绑在柳树上,一群人围着唾骂,有的还在用鞭子抽。原来甲赴约时,路上碰见一个送饭的女人勾搭他。于是两人便到了高粱地里鬼混亲热。当时正值盛夏,两人都脱了衣服。甲刚把衣服放下,女人便跳起来抢了他的衣服跑了,一会儿便没影了。幸好没人看见,甲狼狈地回来了。还没到家,遇风一伙人明火执杖,看见了他,便喊:
这家伙在这儿。原来,邻居三四个少妇在院子里睡觉,忽然看见甲脱了衣服来和她们躺在一起。少妇们惊慌地喊来了人,甲已丢下衣服跳墙跑了。乡亲们正在追捕他。甲洗不清自己,唯有呼天唤地而已。乙说起昨晚的事,才知道都被狐狸戏弄了。不过,侦察了狐狸的洞而计划突然袭击,这将是杀身之仇。杀身之仇而用游戏的方式加以报复:一个关了禁闭,且留下缝隙不至于死;一个脱了衣服被捆绑挨打且无法辩白,但人们一明白原委就放了他,使他的罪过不至于该死。狐狸这种做法,也可谓善于留有余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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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38 | 只看该作者

争认祖先墓地


世上有些微小的事情,但即使舜时最善于断案的皋陶也裁决不了。我有个学生叫折遇兰,是位很能干的县令。他在安定县任职时,有两家争一块坟地,已经打了四五十年官司,经历了两代人,那块坟地面积不足一亩。中间有两座坟丘,两家都咬定那就是自己的祖坟。要邻居作证吧,可那块地在丛山之中,须带好干娘饮水才能到达,四周也没有人家。问他们有没有地契,却又都说在明代兵乱中丢失了。而向他们索要官府收缴钱粮的串票,却两家都有,并且两家人都说,这种地实在种不得,种了没有什么收成,官府却照纳地丁税。他们没完没了地打官司的原因,是那块地里有祖宗的坟墓,不想让别人把它占去。两家又都说,要不是前辈的尸骨葬在这里,谁肯打几十年的官司,认别人为祖宗呢?有人怀疑这两家都是想占有这块风水宝地,而两家却都说陕西甘肃一带的人历来不讲究风水,自己没有这种念头,也不怀疑对方有这种念头。况且这块地四周都是石头,连再安一口棺木的地方都找不到。如果得到这块坟地后把祖坟迁葬到别处,就会给另一家以可趁之机,谁敢这样做呢?县令没法说服他们,又不可能平分,也不可能没收入官,因而一直没法裁决。大概每到祭祀时就会发生殴斗,殴斗后就会到官府打官司,官府也只得就事论事,而不能管它的起因了。后来蔡西斋任甘肃布政使,听说这件事后,说:
这是争祭祀,不是争田产,不如晓之以理,对他们说:你们既然自认为这是你家祖坟,尽管去祭祀好了。争着来祭祀的人既然认你的祖先为祖先,对你祖先没有什么害处,对你也没有什么危害,你让他去祭祀不也很好么?何必阻拦他呢?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。但至今也不知那两家是否按他的话去做了没有。


蠢人有福


胡牧亭说:他的家乡有一个富户,在家养尊处优,关了门不管门外的事。人们难得见他一面。这人不善于生计,财产却总也用不完;他不善于调养,却从来也没有什么病;有时遇上什么祸难,也能意外地得到解脱。他家有一个婢女上吊自杀了,乡官大喜,大肆张扬并报了官。官也兴冲冲地当天就来了。待把尸体抬来检验,忽然尸体的手脚蠕蠕而动。大家正在惊诧,只见尸体欠伸,接着身子转侧,之后坐了起来,已复活了。官员还要以
逼奸上吊来罗织罪名,委婉地加以引导诱供。婢女叩头道:主人的姬妾长得都像神仙一样,哪会钟情于我呢?假使会看中我,我高兴还来不及,怎么会去自杀?实在是因为听说父亲不知由于什么缘故被官府拷打而死,因悲痛绝望,才愤恨地以求一死,并没有别的原因。这位官员大失所望而去。其它的祸事,也往往都像这件事一样意外地消了灾。乡里的人都说,这富户蠢乎乎的,却有这样的福气,实在不知是什么道理。有人偶然扶乩招仙,问这是为什么。乩仙判道:各位错了,他的福气正是因为他蠢。这老翁在前生中,是一个村叟。他为人淳朴老实,没有计较心;随随便便,没有得失心;平平淡淡,没有爱憎心;坦坦荡荡,没有偏私心;有人欺凌侮辱,他也没有争竞心;有人欺骗他,他也没有防备心;有人辱骂或诽谤他,他也没有嗔怒心;有人陷害他,他也没有报复心。所以他虽然老死在自己的屋里,也没什么大功德,却因为他的这种心境,为神灵所福佑,让他在今生中得到报答。他这一生愚蠢毫无知识,正是因为他身体虽已变换,本性仍然没有丧失前生善良的根本。你们却对他有所怀疑,岂不是大错特错了吗?当时在一旁的人,信和不信的各占一半。我则觉得这话很是耐人寻味。我认为这是胡先生为自己的生平写的赞语,而假托于这个富户。但从道理上看还是能讲通的。


刘寅


刘约斋舍人说:有个人叫刘寅(这件事是在刘景南家饮酒时谈到的。南北口音有区别,不知是否是这个
字),家里极为贫穷。他父亲早年与一位朋友约定作儿女亲家,只是口头答应,没有媒人,也没写婚书和双方的生辰八字,也没有送聘礼,但双方的儿女都知道这件事。后来刘寅的父亲死了,父亲的朋友也死了,刘寅年轻不懂事,家里变得更为贫穷,甚至只能靠在寺庙里讨饭吃为生。女子的母亲想悔弃婚约,刘生也无可奈何,女子结果竟郁郁而死。刘寅知道了,也只能痛心悼念而已。这天晚上,他独自坐在灯下,心中正在伤感苦闷,忽听到窗户外面有抽泣声,问是谁,没有回答,而抽泣声仍未停止。刘寅反复地问,才仿佛听到一个很轻微的声音回答了一个字。刘寅突然明白了,他说:是你吗?你的心意我知道了,但事情已到这一步,让我们下一辈子相聚吧。说完,那抽泣声便没有了。后来刘寅也年纪轻轻就死去,可惜没有热心的人,将他们的墓合葬在一起。白居易的《长恨歌》里说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,就是说的这类情况吧。虽然母亲的悔婚还没成事实,不能称她为;她又因病而死,也不能称之为。但她的心愿志向,则是兼有的品格。说这件事时,在场的人无不叹息,都忘记问刘寅的籍贯了。刘约斋的家在苏州,或者刘寅也就是苏州人吧。


以佛卖药


河间府有个游方和尚,常在集市上卖药。他把一尊铜佛放在案子上,铜佛面前摆着一个盛药丸的盘子,铜佛的一只手前伸作取物状。有人买药,先要向着佛像祷告,然后捧起药盘靠上前去。如果病可以治好,药丸会自己跳入铜佛手中;如果治不好,药丸就静止不动。和尚的法术十分灵验,使全河间府的人深信不疑。后来,有人在和尚借住的寺庙里,见他关着房门在屋里研磨铁屑。那人忽然明白了,盘子里的药丸,有一半搀上了铁屑,另一半没搀;铜佛的手也一定是磁石做成的,只不过表面镀上了一层金。经过验证,事情果真如此,和尚的
法术也因此而败露。还有一位道学家,私下为他人撰写讼词,被人揭露出来。到了官府的大堂上,他昂首挺胸,毫不介意,侃侃而谈,为自己辩解。官府取出他所批注的《性理大全》核对了一番,笔迹与他写的讼词一般无二,他这才磕头伏罪。河间府太守徐景曾,是位大学问家。听了这两个故事后,他说:我平生相信佛,但不相信和尚;信奉圣贤,但不相信道学家。现在看来,我的信念还是不错的。


鬼问路


杨槐亭前辈有位堂叔,夏天在山中一座寺庙里教书。到了半夜,弟子们都睡了,他独自坐在烛光下诵读。困极了便闭眼休息,这时他听见外面有人敲窗说:
敬问先生,从这儿往某村去,该走哪条路?这位堂叔奇怪地问:你是谁?窗外回答:我是鬼。这里溪流峡谷纵横交错,我独自走迷了路,空山之中鬼本来就少,偶尔遇见一两个无赖贱鬼,我也不愿和他们说话;问了也未必肯告诉我。我与先生虽然是两个世界的人,但气类相同。所以听到了读书声便来了。堂叔告诉了鬼,鬼道谢而去。后来他把这事讲给杨槐亭听,杨槐亭怅惘地说:我这才知道性格孤傲耿介,不大合群,就是做鬼也是很艰难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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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26 09:40 | 只看该作者

鬼论诗词


有一次,李秋崖和金谷村秋夜里坐在济南历下亭中。当时正值小雨过后天转晴,一弯新月刚刚出来。秋崖说:
韦应物的诗句流云吐华月,兴味意象得自天然,比较起来,张先的诗句云破月来花弄影露出的人为的痕迹就明显的多了。谷村还没来得及回答,忽听得黑暗中有人说:岂只天然与人为的区别,意境也迥然不同。一是诗的语言,一是词的语言,格调也大不一样。即如《花间集》中细雨湿流光的句子,从词的角度看是妙句,从诗的角度看则太细巧低靡了两人惊讶地往四周寻看,空寂得不见一个人影。


道士纵论天地日月


胶州法南墅曾与一位朋友同登泰山日观峰,先有一位道士已在那里靠着石头坐着,很傲慢的样子,不与两人施礼相见,两人也不与他搭话。不久朝霞将起,海与天边相接处盓漾闪耀,千汇万状,难以捉摸,难以形容。南墅吟起元朝人写的诗句说:
“‘万古齐州烟九点,五更沧海日三竿不是写得极真切吗?道士忽然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,说:这两句诗是摹拟李贺《梦天》诗。李贺用它写梦中天地的情景,自然奇妙。如用它来写泰山观日出的景象,不是太勉强了吗?南墅回过头去看,道士又不说话了。过了一会,一轮火红的太阳涌出,南墅对友人说:太阳是真火,所以能从海水中涌出而不沾湿。道士又轻笑一声,说:您认为太阳是从海里出来的吗?这是因为您不知道天的形状,所以不知道地的形状;又因为不知道地的形状,所以不知道海水的形状。整个天体是椭圆形,像只鸡蛋;地球则是浑圆形,像一颗弹丸。水则附在地面上流动,就像核桃壳表面的皱沟。所谓天体椭圆,是指它从东到西远,而从上到下近。天共有九层,最上面的一层叫宗动,是宇宙元气的外表,看不到它的形状。下一层就是恒星,也极为高远,无法测量。再往下数还有七层,就是太阳、月亮以及水、火、木、金、土五颗星各占一层。它们随着宇宙的气流旋转,离地面还有二百多万里,更不用说海了。所谓地球浑圆,是指它没有一个唯一的正顶点,每个人所立的地方都可以说是顶点。也没有一道唯一的正平线,眼睛所望到的都可以说是正平线。在非常广阔空旷的原野上,朝四面望去,一直望到天地相接的地方,视力所到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正圆形,这就证明地球是一个圆球面,站的地方是中心,它最高,而周围则依次低下去了。天与地相接处就是地平线。这个正圆形以外、人的眼睛望不到的地方,就在地平线以下了。如果处于大湖或大海之中,朝四面望去,视力所到的四周天水相接处,也构成了一个正圆形。这又证明,水面是随地面伸展,也是中间高而周围依次低下去的。然而江河中的水既狭窄又浅,夹在两岸之间,在地面中流动,所以一定要等到太阳高过地平线后,才能照到日光。而大海则既深又广阔,附在地面上,没有什么东西遮挡,所以人处在中间高而四面低的地面上,地球的这一部分便像水晶球的一半。当太阳还没到达地平线时,它的光线往上倒射,于是人们便开始见到地平线上有一道光线。太阳接近地平线时,则它的光线斜照,所以人们在太阳还没出来时便见到了它。现在我们见到的,不是太阳本身,而是它的影子;是天上的太阳隔着地平线的水映现出来,而不是海中的太阳从水中钻出来。等到太阳高出地平线后,则太阳照在水中的影子落下海底,陆地上的人反而看不见了。儒家的学者大概曾注意到这种现象,所以认为天包着水,水浮着地,太阳从水中出入,而不知道太阳实际上附于天空,水则附在地面上。佛教学者大概没有注意到这种现象,所以他们认为须弥山四面有四大洲,太阳环绕着这座山,南面是白天,北面就是夜晚;东面是傍晚,西面就是早晨。太阳总是围绕地球平行旋转,总不入地。用我们现在观察到的情况来检验,这种看法的荒谬性更用不着辩论了。南墅听了这番话,对道士的知识渊博和能言善辩感到惊奇,正想再与他交谈,只见道士笑道:让我再把这个问题说完。你不知道地球表面有九万里,它的圆形一点一点伸展,也一点一点转弯,这样渐伸渐转,结果就转了一周,你必定以为人能正着站立,不能倒立,捡起杨光先提出的这种说法,来与我苦苦地追究争辩。我年纪大了,懒惰无力,不能和你一起到大郎山上去看南斗(大郎山在亚禄国,与中国正好上下相对。那里南极高出地平线35度,北极低于地平线35度),不如就到此为止吧。说完,那道士抖动衣衫离去,竟不能断定他究竟是个什么人。


移皮疗伤


大学士温公说,他率军征讨乌什时,有位骁骑军校腹部中了好几刀,医生缝不了伤口。恰好俘虏来几个回族妇女,医生说:
有办法了。便选了一个年轻丰满白皙的妇女,活活挖下一块肚子上的皮肤,盖在伤兵的伤口上,用布捆扎住,这军校因此得以活下来。伤口痊愈后,移植的皮和原有的皮完全吻合,连痛痒的感觉也一致。温公说:不是因为打仗,不会得这样的伤病;不是因为打仗,也不会得到这样的这话说得一点不假。但是反叛的乱党,按法律本就应该处死;即使不挖剥皮肤,他们也免不了被砍杀。利用他们的皮肤来挽救忠义的将士的生命,这与通常靠杀害人来救某人性命的情况还是不同的。


仙鬼论道学


周化源说:有两位读书人去游览黄山,由于喜爱那里的山石松柏、风光景物,不觉到了日暮时分,仍留连忘返。转眼间,苍茫的夜色笼罩大地。由于草深苔滑,不便行走,他们只得同坐在悬崖之下,等待天明。二人抬头仰望,只见头顶上方,峭壁陡立,即便是猿猴飞鸟,亦无法穿越。峭壁中间,斜嵌着一片巨石,仿佛出岫白云,雄伟而壮观。渐渐地,半轮缺月升上空中。借着月光,忽然他们发现那片巨石上坐着两个人,知道非仙即鬼,于是,屏住呼吸,静听他们说话。只听右边那个人说:
最近你到湖南岳麓山去游学,听那位老先生又在说些什么?左边那人说:我去的时候,他聚集了一些人在讲《西铭》(张载的学说),我回来时,又听他在讲真德秀编的《大学衍义》了。右边那人说:张载主张世界上包括人在内的万事万物本属一体,每个人都应该把别人及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当做自己本身一样看待,道理上本来确实如此。然而,难道只明白这种道理,就能以此道来拯救天下吗?父母对待子女,可以说爱得很深了,但子女得了病,父母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治好呢?子女遭遇危难,父母为什么不能救护他们呢?是因为没有办法罢了。况且,子女与父母并非一体。对于人来说,考虑最多、最为关心的恐怕就是自身了,而自身得了病,为什么还是不能自己治疗?自身遭遇了灾难,为什么不能自我拯救呢?也是因为没有办法罢了。现在讲道学的人,不去研究体量国家安抚百姓的策略,不去探求抵御灾难应付变动的方法,却在痴谈什么我仁慈友爱的心就像天地孕育万物一样。,果真是一有仁爱之心,万物就可以生长发育吗?这道理我弄不懂,至于《大学》一书的条目,从格物、致知乃至于治国、平天下,环环相扣,每一环节都显出功力。比如土壤中生出秧苗,秧苗长成庄稼,庄稼生出谷穗,谷穗打出米粒,米粒做成饭食,也是环环相扣之理。然而,土地不耕种就长不出秧苗;秧苗得不到灌溉就无法长成庄稼;庄稼长熟了没人收割,就得不到谷穗;谷穗有了而不去舂米,也成不了米;有了米不去烧制,也变不成饭,这也是一环扣一环,环环见功力。真德秀编著《大学衍义》所列篇目至齐家就止了,认为治国平天下将自然做到,不必再去管它。不知唐尧、虞舜在位时,果然因为舜的瞽叟最终为舜的大孝所感化而信服顺从了,于是洪水灾害自然就平息了,三苗等叛乱的部落自然就归顺了呢?还是这些都有待于尧、舜推行正确的政治法规才能达到?又不知周文王在位时,果然因为他的王妃太姒贤德仁惠,子孙众多,于是长江上游和汉水流域的部落就自然归顺他,殷商的后裔崇侯侯就自然服从了呢?还是这一切都是他推行了一系列正确的政治法规才实现的呢?现在这一切都抛弃在一边,不再讨论,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修养本身、管理好家庭,这就像土可以生出禾苗,于是就煮土为饭,这行得通吗?这也是我所不知道的。左边那人说:那么明代的邱濬补足了《大学衍义》的治国平天下两个条目,他的补充完整吗?右边那人说:真德秀过分拘泥于根本部分,邱濬又过于探究一些细枝末节,而不考虑古今时代情况的变化,不估量南北情形的不同,零细琐碎,罗列各种政策方法,而且一一上疏请朝廷加以实施,这必将引起天下混乱。就说他主张把南方的粮食走海路运往北方这一件事吧,他罗列了历年海运翻船沉没的数字,认为所节省的走运河运输的费用足以相抵,却没有想到一只船上人命就不止几十条,几十只船加在一起,就超过了千百条人命,这又用什么相抵呢?他的说法不过是胡扯而已。左边那人说:您的这些说法很有道理。但是,历代儒家学者以至现在的道学家都谈分封国王、实行井田制等等,这些都是夏、商、周时代君主们实行过的根本大法,并且实践证明它们曾导致天下太平,您以为如何?右边那人说:分封诸侯王、推行井田制等都决不可能实施,以前对它加以批驳的人已经不少。不过,道学家中大谈这一套的人,另有意图,批驳者们还没有抓住其中要害。分封制度、井田制度的不可能推行,不仅批驳的人知道,道学家们自己心里也明白。他们知道不可行还是要大谈这一套,其意图在于故意借一种必不可能推行的主张,作为保护自己面子的挡箭牌。因为谈等等,都是些空洞不着边际的话题,无法着实。谁能考察出天地未分之前究竟是什么样子?复杂微妙的心理活动中又各是什么样子?至于实际的事情,则有事实可以把握。一试验而没有生效,则人人都能看出它的长短优劣。于是,他们必须大谈一种根本不可能实施的学说,使别人必定不能去试验,必定不肯去试验,必定不敢去试验。然后他们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大肆吹嘘:我所传授的是先代圣王的大法,我的大法可以带来万代太平,可惜没有人任用我实施这些大法,又有什么办法呢?旁人也无法考察他们的话究竟是真是假,于是也都跟着一齐嚷嚷:先王您真是辅佐圣君的大才啊,可惜啊,你们的才能不能充分施展等等。《韩非子·外储左上》记载,战国时宋国有个人说能为燕王用棘刺的尖做个母猴,但说要斋戒三个月后才能看见,就是用的这种骗术。但那个人还得有棘刺,还得要造出一个实实在在的母猴来,所以人们还可以要求看他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曲刀。而道学家所说的这一套更加空洞,连看曲刀也无法要求。天下最巧妙狡猾的计策,都不超过这种手段。批驳的人总认为它的过失在于迂腐,哪里知道他们的真实用意呢?两个人彼此叹息了好久,然后发出响亮的啸声,飘然离去。二位游客偷偷记住他们所说的话,后来经常复述给别人听。有个道学家听到后说:学习的目的不过是懂得大道而已,所为大道,也就是天、性、心而已。至于忠孝节义之类,还属于细碎的事情,而礼乐刑法政治制度等等,就更是细碎中的细碎了。抱有上述看法的人,肯定是以叶适为代表的讲究王霸之学和重视功利的永嘉学派的门徒。


乩仙二诗


刘香畹在住所扶乩,邀我前往,我没有去。听说乩仙判了两首诗:一首是:
是处春山长药苗,闭随蝴蝶过溪桥。林中借得樵童斧,自斫槐根木瘿瓢。另一首是:飞岩倒挂万年藤,猿猴攀缘到未能。记得随身棕拂子,前年遗在最高层。意境虽然不算宏大高远,但也相当有文采韵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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