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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三(1)

2011-6-9 07:28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2672| 评论数: 0

摘要: 滦阳消夏录三

戈壁大蝎虎

 

  俞提督金鳌言,尝夜行辟展戈壁中--戈壁者,碎沙乱石不生水草之地,即瀚海也。遥见一物,似人非人,其高几一丈,追之甚急,弯弧中其胸,踣而复起,再射之始仆。就视,乃一大蝎虎,竟能人立而行。异哉。

 

    提督俞金鳌说:他曾经夜间行走在辟展的戈壁中(戈壁,是碎沙乱石不生水草的地方,就是瀚海)。远远地望见一物,像人却不是人,身高近一丈,疾速地追来。俞提督弯弓射中其胸部,它倒下去后又爬了起来,射中第二箭它才趴下不动了。就近一看,是一只大蝎虎。它竟能像人似的直立行走,真是怪事啊!

 

    林中黑气

 

  昌吉叛乱之时,捕获逆党,皆戮于迪化城西树林中--迪化即乌鲁木齐,今建为州。树林绵亘数十里,俗为之树窝。时戊子八月也。后林中有黑气数团,往来倏忽,夜行者遇之辄迷。余谓此凶悖之魄,聚为妖厉,犹蛇虺虽死,余毒尚染于草木,不足怪也。凡阴邪之气,遇阳刚之气则消。遣数军于月夜伏铳击之,应手散灭。

 

    昌吉叛乱的时候,抓住了逆党,都杀戮于迪化城西面的树林中(迪化,就是乌鲁木齐,现今建为州。树林连绵不绝,俗称为树窝),这时是戊子年八月。后来林中有黑气数团,往来迅捷,夜间行走的碰到就着迷。我说这是凶恶悖逆的魂魄,聚集而成为凶险怪异之气,就像是蛇类虽死,余毒还沾染于草木,不足为怪。凡是阴邪之气,碰上阳刚之气就会消失。派遣了几个军士,在月夜里埋伏火枪射击,应手散灭。

 

    关帝祠马

 

  乌鲁木齐关帝祠有马,市贾所施以供神者也。尝自啮草山林中,不归皂枥。每至朔望祭神,必昧爽先立祠门外,屹如泥塑。所立之地不失尺寸。遇月小建,其来亦不失期。祭毕,仍莫知所往。余谓道士先引至祠外,神其说耳。庚寅二月朔,余到祠稍早,实见其由雪碛缓步而来,弭耳竟立祠门外。雪中绝无人迹,是亦奇矣。

 

    乌鲁木齐关帝祠有一匹马,是特地从市场买来供神的。这马喜欢到山林中吃草,而不吃槽子里的,每当初一、十五祭神,黎明前马必先回到祠门前,屹立象泥塑一样。每次都站在一个地方,丝毫不差。遇到小的月份,它也不错过初一、十五这两个日子。祭神完毕,又不知到哪儿去了。我认为是道士在祭神前把马牵到了祠门外,以故弄玄虚。乾隆三十五年二月初一,我很早到了关帝祠,真的看见那匹马踏着残雪缓步而来,垂下耳朵站在祠门外。雪上绝对没有人的脚印,这也够奇怪的了。

 

    真魅

 

  淮镇在献县东五十五里,即金史所谓槐家镇也。有马氏者,家忽见变异。夜中或抛掷瓦石,或鬼声呜呜,或无人处突火出。嬲岁余不止,祷禳亦无验,乃买宅迁居。有赁居者嬲如故,不久也他徙。以是无人敢再问。有老儒不信其事,以贱贾得之,卜日迁居,竟寂然无他,颇谓其德能胜妖。既而有猾盗登门与诟争,始知宅之变异,皆老儒贿盗夜为之,非真魅也。先姚安公曰:魅亦不过变幻耳。老儒之变幻如是,即谓之真魅可矣。

 

    献县城东五十五里的淮镇,也就是《金史》所说的槐家镇。镇上有户姓马的人家,家中忽然出现不少怪事,每到夜间,有时抛砖掷瓦,有时鬼叫呜呜,有时则在无人之处发出火来。这样搅闹了一年多还没停止,请术士祈祷消灾也毫无效果。于是,马家便另行买宅,迁到别处去了。有人赁居马家这所宅院,仍然照样不得安宁,不久也搬走了。从此,没人再敢来住。有位老儒不信会有这等怪事,用很便宜的价钱购买了马家宅院。他选择吉日搬进宅内,竟安安静静,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情。很多人都说老儒德高望重,能够镇住妖魅。不久,有个狡猾的盗贼登门与老儒争吵辱骂,人们才知道马家宅的各种怪事,都是老儒买通盗贼在夜间干的,并非真有妖魅。先父姚安公说:鬼魅也不过是善于变幻罢了。老儒也这么巧于变幻,可以把他看作是真正的妖魅。

 

    斋僧

 

  己卯七月,姚安公在苑家口遇一僧,合掌作礼曰:相别七十三年矣,想见不一斋乎?适旅舍所卖皆素食,因与共饭,问其年,解囊出一度牒,乃前明成化二年所给。问师传此几代矣,遽收之囊中,曰:公疑我,不必再言。食未毕而去,竟莫测其真伪。尝举以戒昀曰:士大夫好奇,往往为此辈所累。即真仙真佛,吾宁交臂失之。

 

    乾隆二十四年七月,姚安公在苑家口,遇到一个和尚,和尚合掌行礼说:相别已有七十三年了,相见不请我吃一顿斋饭么?恰好旅舍卖的都是素食,两人便一起吃饭。姚安公问和尚多大年纪了,和尚解开行囊拿出一份度牒。这度牒是明代成化二年签发的。姚安公又问传到他这一代一共有多少代了?和尚马上把度牒收进行囊中,说:你怀疑我,不必再说了。饭没吃完便走了,竟不知这和尚的真假。姚安公曾以这件事来告诫我说:士大夫们好奇,往往为这一类人所连累。即便是真仙、真佛,我宁可当面错过。

 

    夜闻琴棋声

 

  余家假山上有小楼,狐居之五十余年矣。人不上,狐亦不下。但时见窗扉无风自启闭耳。楼之北曰绿意轩,老树阴森,适夏日纳凉处。戊辰七月,忽夜中闻琴声、棋声,奴子奔告姚安公。公知狐所为,了不介意,但顾奴子曰:固胜于汝辈饮博。次日,告昀曰:海客无心,则白鸥可狎。相安已久,惟宜以不闻不见处之。至今亦绝无他异。

 

    我家假山上有一座小楼,狐精居住在里面五十多年了。人不上去,狐精也不下来,但时常见到门窗无风却能自动开关。楼的北面叫绿意轩,老树绿荫森森,是夏天乘凉的地方。戊辰年七月,忽然夜里听到琴声、棋声。童仆跑来禀告姚安公,姚安公知道是狐精所为,丝毫也不介意,只是对童仆说:原就胜于你们饮酒赌博。第二天告知昀说:海上客没有机心,那么白鸥可以狎玩。平安相处已经很久了,只宜以不闻不见对待它。到现在也全然没有别的变异。

 

    雅狐

 

  丁亥春,余携家至京师,因虎坊桥旧宅未赎,权往钱香树先生空宅中。云楼上亦有狐居,但扃锁杂物,人不轻上。余戏粘一诗与壁曰:草草移家偶遇君,一楼上下且平分,耽诗自是书生癖,彻夜吟哦厌莫闻。一日,姬人启锁取物,急呼怪事,余走视之,则地板尘上,满画荷花,茎叶苕亭,具有笔致。因以纸笔置几上,又粘一诗与壁曰:仙人果是好楼居,文采风流我不如,新得吴笺三十幅,可能一一画芙蕖?越数日启视,竟不举笔。以告裘文达公,公笑曰:钱香树家狐,固应稍雅。

 

    乾隆三十二年春天,我带全家来到京城。因为虎坊桥的旧宅没赎回,便暂住钱香树先生的一座空房里,听说该房楼上有狐狸,里面锁着杂物,一般人也不上去。我开玩笑在墙上贴了一首诗:草草移家偶遇君,一楼上下且平分。耽诗自是书生癖,彻夜吟哦厌莫闻。一日,侍女上楼开锁拿东西,大喊出了怪事。我跑去看,只见地上尽是尘土,画满了荷花,亭亭玉立,极有功底。于是,我铺开文房四宝,又在墙上写了一首诗:仙人果是好楼居,文采风流我不如。新得吴笺三十幅,可能一一画芙蕖?几天后开门查看,纸笔原封不动。我把这事告诉了裘文达,裘文达笑着说:书香世家的狐狸,到底文雅些。

 

    祈梦吕公祠

 

  河间冯树柟,粗通笔札,落拓京师十余年,每遇机缘,辄无成就。干祈于人,率口惠而实不至。穷愁抑郁,因祈梦于吕仙祠,夜梦一人语之曰:尔无恨人情薄,此因缘尔所自造也。尔过去生中,喜以虚词博长者名,遇有善事,心知必不能举也,必再三怂恿,使人感尔之赞成;遇有恶人,心知必不可贷也,必再三申雪,使人感尔之拯救。虽于人无所损益,然恩皆归尔,怨必归人,机巧已为太甚。且尔所赞成、拯救,皆尔身在局外,他人任其利害者也。其事稍稍涉于尔,则退避惟恐不速,坐视人之焚溺,虽一举手之力,亦惮烦不为。此心尚可问乎?由是思维,人于尔貌合而情疏,外关切而心漠视,宜乎不宜?鬼神之责人,一二行事之失,犹可以善抵,至罪在心术,则为阴律所不容。今生已矣,勉修未来可也,后果寒饿以终。

 

    河间人冯树柟粗通笔墨,在京都穷困落拓,混了十几年还没混出名堂。每当遇到机缘,总是不能成功。向人请求帮助,也都是口上答应而见不到实惠。生活的穷困,精神的抑郁,迫使他寄希望于神灵指点,于是便到吕仙祠去祈梦。夜间,梦见一个人对他说:你不要怨恨世上人情薄,你的处境是你自己造成的。你过去的一生,喜欢用虚词博取长者的名声。遇到有善事,心里知道必然不能举办,一定再三怂恿,使人感激你的赞成;遇到有恶人,心里知道必然没不可以宽恕,一定再三申辩表白,使人感激你的拯救。虽然对于人没有什么损害和增益,但是恩惠都归于你,怨恨必归于人,机变巧诈已经做得太过分。而且你所赞成、拯救,都是你身在局外,别人承担它的利害的。那事情稍稍涉及你,就退避唯恐来不及,眼看着那人火烧水溺,虽然是一举手的力气,也怕烦不做,这心还可问吗?鬼神的则被人,一二件事的过失,还可以用善行相抵;至于罪在心术,则为阴间法令所不容。今生已经无望,勉力修未来可以了。后来果然饥寒而死。

 

    干仆辩

 

  史松涛先生讳茂,华州人,官至太常寺卿,与先姚安公为契友。余年十四五时,忆其与先姚安公谈一事,曰:某公尝棰杀一干仆。后附一痴婢,与某公辩曰:奴舞弊当死,然主人杀奴,奴实不甘。主人高爵厚禄,不过于奴之受恩乎?卖官鬻爵,积金至钜万,不过于奴之受赂乎?某事某事,颠倒是非,出入生死,不过于奴之窃弄权柄乎?主人可负国,奈何责奴负主人?主人杀奴,奴实不甘。某公怒而击之仆,犹呜呜不已。后某公亦不会终,因叹曰:吾曹断断不至是,然旅进旅退,坐食俸钱,而每责僮婢不事事,毋乃亦腹诽矣乎?

 

    史松涛先生名字叫茂,是华州人。任官到太常寺卿,和我的先父姚安公是好朋友。我在十四五岁时,记得他与先父姚安公谈到一件事,说:某公曾打死了一个很能干的仆人,后来这个仆人附魂在一个呆痴的婢女身上,和某公辩论道:我营私舞弊该当死罪,但是你杀我,我心中很不平。你得到高官厚禄,所受恩惠不是超过了我么?你卖官职,积聚了上万钱财,所得赃款不也超过了我么?你在某件事某件事上,颠倒是非,草菅人命,你窍弄权术不更甚于我么?你可以负国,为什么责备我负你?你杀我,我心中实在不平。某公发怒,把婢女打倒了,她嘴里仍然嘟囔不停,后来某公也不得善终,于是史松涛叹道:我辈断断乎不至于这样,但是同进同退随大流,坐享俸禄,却常常责备僮仆婢女无所事事,岂不是人家口里不言,心中也要讥笑吗?

 

    依样壶芦

 

  束城李某,以贩枣往来于邻县,私诱居停主人少妇归。比至家,其妻先已偕人逃,自诧曰:幸携此妇来,不然鳏矣。人计其妻迁贿之期,正当此妇乘垣后日。适相报,尚不悟耶?既而此妇不乐居田家,复随一少年遁,始茫然自失。后其夫踪迹至束城,欲讼李,李以妇已他去,无佐证,坚不承。纠纷间,闻里有扶乩者,众曰:盍质于仙。仙判一诗曰:鸳鸯梦好两欢娱,记否罗敷自有夫,今日相逢需一笑,分明依样画葫芦。其夫默然径返。两邑接壤有知其事者,曰此妇初亦其夫诱来者也。

 

    束城李某因贩枣常到邻县去,一次偷偷拐了房东的少妇来,到了家。他妻子已先一步跟人跑了。李某自我安慰说:幸亏带了个女人来,不然成了光棍。人们算了一下,他妻子私奔的时候,正是这个少妇跟李某走的第二天。这恰恰是对李某的报应,他却蒙在鼓里,洋洋自得。不久,这个少妇不愿住在农村,又跟人跑了。李某这才茫然不知所措。后来,少妇的先夫跟踪到京城,要告李某。李某死不承认,因为少妇已走,没留下证据。正在吵闹中,听说村里有个术士能请神仙,大家说:去问问神仙吧!神仙写了首诗:鸳鸯梦好两欢娱,记否罗敷自有夫。今日相逢须一笑,分明依样画葫芦。先夫知趣地走了。两县接界,有知道情况的人说:这个女人起初也是她丈夫引诱来的。

 

    荔姐

 

  满媪,余弟乳母也,有女曰荔姐,嫁为近村民家妻。一日,闻母病,不及待婿同行,遽狼狈而来。时已入夜,缺月微明,顾见一人追之急,度是强暴,而旷野无可呼救,乃映身古冢白杨下,纳簪珥怀中,解绦系颈,披发吐舌,瞪目直视以待。其人将近,反招之坐。及逼视,知为缢鬼,惊仆不起,荔姐竟狂奔得免。比入门,举家大骇,徐问得实,且怒且笑,方议向邻里追问。次日喧传某家少年,遇鬼中恶,其鬼今尚随之,已发狂谵语。后医药符箓皆无验,竟颠痫终身。此或由恐怖之余,邪魅趁机而中之,未可知也;或一切幻象,由心而造,未可知也;或明神殛恶,阴夺其魄,亦未可知也。然均可为狂且戒。

 

    满姓老妇,是我弟弟的乳母。她有一个女儿,名叫荔姐,出嫁到近村民家为妻。一天,荔姐听说母亲有病,来不及等待丈夫同行,就匆匆赶来探望。当时已经入夜,残缺的月亮微有光明,只见一个人在后面追得很急。荔姐估计是强横暴徒,但在空旷的野地里,无处可以呼救。于是隐身古墓的白杨树下,把发簪和耳饰藏入怀中,解下丝带系在颈上,披发吐舌,瞪眼直视,等待来人。那人将要走近,荔姐反而招他来坐。那人走到荔姐身旁一看,发现是个吊死鬼,大吃一惊,倒地不起,荔姐就趁机赶快逃脱。等到进门,全家大惊,慢慢地询问,得知实情,又气愤又好笑。正在商议向邻里追问,第二天纷纷传说某家少年遇鬼中了邪,那鬼现在还跟着他,已经发狂胡言乱语。后来求医问药、画符驱鬼,都没有效验,竟终身得了癫痫病。这或者由于恐怖之余,妖邪鬼魅趁机而击中了他,就不可知了。或者一切幻象,由心而造作,也不可知了。或者明察的神诛杀恶人,暗中夺去了他的魂魄,这也不可知了。但都可以作为那些浮浪子弟的鉴戒。

 

    贿盗扮鬼

 

  制府唐公执玉,尝勘鞫一杀人案,狱具矣。一夜秉烛独坐,忽微闻泣声,似渐近窗户。命小婢出视,嗷然而仆。公自启帘,则一鬼浴血跪阶下,厉声叱之,稽颡曰:杀我者某,县官乃误坐某。仇不雪,目不瞑也。公曰:知之矣。鬼乃去。翌日,自提讯,众供死者衣履,与所见合。信益坚,竟如鬼言改坐某。问官申辩百端,终以为南山可移,此案不动。其幕友疑有他故,微叩公,始具言始末,亦无如之何。一夕幕友请见,曰:鬼从何来?曰:自至阶下。曰:鬼从何去?曰:歘然越墙去。幕友曰:凡鬼有形而无质,去当奄然而隐,不当越墙,因即越墙处寻视。虽癓瓦不裂,而新雨之后,数重屋上,皆隐隐有泥迹,直至外垣而下。指以示公曰:此必囚贿捷盗所为也。公沉思恍然,仍从原谳。讳其事,亦不复深求。

 

    总督唐执玉审查一件杀人案,已经定案。这天夜里他独自点灯坐在屋里,忽然隐约听到哭泣声,好像渐渐临近窗户。他叫小婢出去看看。小婢出去,惊叫了一声倒在地上。唐公掀开帘子,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鬼跪在台阶下。唐公厉声喝斥它,鬼叩头道:杀我的人是甲,县官却误判是乙。这个仇报不了,死也不能瞑目。唐制府说:知道了。鬼离去了。第二天,唐公亲自提审,证人们提供死者的衣服鞋子等物,与昨夜所见的相符。唐公更加相信了,竟按鬼所说的改判甲为凶手。原审案官百般申辩,坚持认为南山可以移动,但这个案子不能改。他的幕友怀疑有别的原因,婉转地向唐公探询,他才说了见鬼之事,助手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。一天晚上,幕友来见唐公,问:鬼从哪儿来的?唐制府说:他自己来到台阶下面。助手问:鬼往哪儿去了?唐公说:他倏然越墙而去。助手说:凡是鬼,都只有形影而没有肉躯,离去时应该是突然消失,而不应该越墙。随即便到鬼越墙处查看,虽然屋瓦没有碎裂的,但因刚下过雨,几处屋顶上都隐约有泥脚印,一直到外墙,泥脚印下去了。助手指着泥脚印说:这必然是囚犯买通了有功夫的盗贼干的。唐公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,仍改回原判。他把这事压下了,没有再追究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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