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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六(3)

2011-6-28 07:51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1475| 评论数: 0

摘要: 滦阳消夏录六

 环环相报

 

  余八九岁时,在从舅实斋安公家,闻苏丈东皋言,交河某令蚀官帑数千,使其奴赍还,奴半途以黄河覆舟报,阴遣其重台携归,重台又窃以北上,行至兖州,为盗所劫杀。从舅咋舌曰:可畏哉,此人之所为,而鬼神之所为也。夫鬼神岂必白昼现形,左悬业镜,右持冥籍,指挥众生,轮回六道,而后见善恶之报哉?此足当森罗铁榜矣。苏丈曰:令不窃赀,何至为奴乾没;奴不乾没,何至为重台效尤;重台不效尤,何至为盗屠掠。此仍人之所为,非鬼神之所为也。如公所言是,令当受报,故遣奴窃赀;奴当受报,故遣重台效尤;重台当受报,故遣盗屠掠。鬼神既遣之,报人又从而报之,不已颠乎?从舅曰:此公无碍之辩才,非正理也。然存公之说,亦足于相随波靡之中,劝人以自立。

 

    我八九岁时,在堂舅安实斋家,听苏老丈东皋说:交河某位县令,贪污了官库的一笔金钱,让自己的家奴带回家去。家奴行至中途,谎说在黄河中翻了船,金钱沉落河中,而暗中却派他手下役使的重台带回自己家中。重台又仿效家奴所为,窃取金钱北上,走到兖州时,被盗贼劫杀。堂舅听后,惊讶地说:可怕呀!这一系列的行为都不是人做出来的,而是有鬼神在其中起了作用。鬼神何必要白天现形呢?左面悬着地府业镜,右面拿着冥间档案,指挥众生,轮回六道,终究是要见到善恶报应。善恶报应,就足以等于森罗殿上铁制的榜牌了。苏老丈说:县令不贪污官库资金,何致于被家奴吞没呢?家奴不吞没,何致于被重台窃取呢?重台不窃取,又何致于被盗贼劫杀呢?这仍然是人所做出来的,不是鬼神在其中起了作用。假设如同你所说,是鬼神安排的报应,那么就成了这样一个程序:县令应该受报,所以安排了家奴吞没;家奴应该受报,所以安排了重台窃取;重台应该受报,所以安排了盗贼劫杀。鬼神既然安排人家去完成报应任务,却又要派人去报复执行任务的人,这岂不是自相矛盾,是非颠倒了吗?从舅说:这老先生辩才很高,但不是正理。不过,记住他讲的故事,也足以在随波起伏、顺风而倒的风气之中,用来劝人自立。

 

    鬼畏倔强

 

  刘乙斋廷尉为御史时,尝租西河沿一宅,每夜有数人击柝声,琅琅彻晓,其转更攒点,一一与谯鼓相应,视之则无形聒耳。至不得片刻睡,乙斋故强项,乃自撰一文,指陈其罪,大书粘壁以驱之。是夕遂寂。乙斋自诧不减昌黎之驱鳄也。余谓君文章道德,似尚未敌昌黎,然性刚气盛,平生尚不作暧昧事,故敢悍然不畏鬼。又拮据迁此宅,力竭不能再徙,计无复之,惟有与鬼以死相持,此在君,为困兽犹斗,在鬼,为穷寇勿狐追耳。君不记太平广记载周书记与鬼争宅,鬼惮其木强而去乎?乙斋笑击余背曰:魏收轻薄哉,然君知我者。

 

    大理寺卿刘乙斋任御史时,曾租住西河沿一座房子。每夜都有几个人敲梆子,声音琅琅地一直响到早上;转更时的梆子点,一一都和鼓楼相呼应。到外面看,则什么也没有,吵闹得夜里得不到片刻的安静。刘乙斋是个倔脾气,便写了一篇文章,指摘对方的罪状,书写张贴在墙上逐驱吵闹者。这天晚上便没有声音了。刘乙斋感到惊奇,自认为不差于韩愈驱走鳄鱼。我说:你的文章德行,似乎还赶不上韩愈。但是你性刚气盛,这一辈子还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所以悍然不怕鬼。加之你经济拮据,迁到这座房子,已经无力再迁往别处了。没有办法,只好和鬼拼死斗下去。这在你,可以说是困兽犹斗;在鬼,则是穷寇勿追。你不记得《太平广记》中载周书记和鬼争房子鬼怕周书记倔强而离开的故事么?刘乙斋笑着拍我的背说:你这个魏收真是轻薄呵!不过你还是了解我的。

 

    笔捧楼山魈

 

  余督学福建时,署中有笔捧楼,以左右挟两浮图也。使者居下层,其上层则复壁曲折,非正午不甚睹物,旧为山魈所据,虽不睹独足反踵之状,而夜每闻声,偶忆杜工部山精白日藏句,悟鬼魅皆避明而就晦,当由曲房幽隐,故此辈潜踪,因尽撤墙垣,使四面明窗洞启,三山翠霭,宛在目前,题额曰浮青阁,题联曰:地回不遮双眼阔,窗虚只许万峰窥。自此山魈迁于署东南隅会经堂,堂故久废,既于人无害,亦听其匿迹。不为已甚矣。

 

    我在福建任督学时,衙署里有一座笔捧楼,该楼以左右挟有两座佛塔而得名$我住在下层,层则墙壁重叠曲折,不是中午就看不大清楚东西。过去这里被山魈占住了,虽然没有看到独脚和脚跟反向前形状,然而夜里常听到他的叫声。偶尔记起杜工部的山精白日藏的句子,才悟出鬼魅都是避光而喜欢黑暗。由于房间曲折阴隐,因此鬼魅都潜藏在其中。于是把四面墙壁统统折除,使四面明亮的窗子都打开,三山的翠色雾霭,好像就在眼前。我题了一块匾,名为浮青阁,并写了一副对联:地回不遮双眼阔,窗虚只许万峰窥。从此以后山魈迁到衙署东南角的会经堂。这座堂因为荒废已久,既对人无害,也就任凭它在那里藏匿踪迹,不能逼得太过份了。

 

    山鬼为祟

 

  徐公景熹官福建盐道时,署中箧笥,每火自内发,而扃钥如故。又一夕,窃剪其侍姬发,为祟殊甚。既而徐公罢归,未及行而卒。山鬼能知一岁事,故乘其将去,肆侮也。徐公盛时,销声匿迹。衰气一至,无故侵陵。此邪魅所以为邪魅欤。

 

    徐公景熹官居福建盐道时,衙署中的箱笼往往有火从里面发出,而关锁如同原样。又一天夜里,有东西偷偷剪去他侍妾的头发,为祸作祟得很厉害,不久之后,徐公罢官放归,没有来得及动身就死了。山鬼能够知道一年中的事情,所以趁他将要离去的时候肆意地侮弄。徐公兴盛时,山鬼隐声藏迹,衰气一到,就无缘无故地侵害凌辱。这就是妖邪鬼魅之所以为妖邪鬼魅吧!

 

    青苗神

 

  余乡青苗被野时,每夜田陇间有物,不辨头足,倒掷而行,筑地登登如杵声,农家习见不怪,谓之青苗神。云常为田家驱鬼,此神出,则诸鬼各归其所。不敢散游于野矣。此神不载于古书,然确非邪魅。从兄懋园尝于李家洼见之,月下谛视,形如一布囊,每一翻折,则一头著地,行颇迟重云。

 

    在我家乡春苗布野的时候,每到夜间,田间就出现一物,辨不清头足,只见它倒过来腾跃而行,捣着地发出噔噔的如同棒槌的声音。农家司空见惯,不以为怪,称其为青苗神。据说青苗神常为田家驱鬼,此神一出,群鬼就各归其所,不敢在田野继续散游了。此神不见于古书记载,然而确实不是邪魅。从兄懋园曾在李家洼目睹,月下仔细观察,形状如同一个布囊,每一次翻折,总是一头着地,行动非常笨重迟缓。

 

    陈太夫人

 

  先祖宠予公,原配陈太夫人,早卒,继配张太夫人,于归日,独坐室中,见少妇揭帘入,径坐床畔,著元帔黄衫淡绿裙,举止有大家风,新妇不便通寒温,意谓是群从娣姒,或姑姊妹耳。其人絮絮言家务得失,婢媪善恶,皆委曲周至。久之,仆妇捧茶入,乃径出。后阅数日,怪家中无是人,细话其衣饰,即陈太夫人敛时服也。死生相妒,见于载籍者多矣。陈太夫人已掩黄墟,犹虑新人未谙料理,现身指示,无问幽明,此何等居心乎?今子孙登科第历仕宦者,皆陈太夫人所出也。

 

    已故祖父宠予公,原配夫人是陈夫人,早年死了。继室张太夫人,在过门那天,独自坐在屋里,只见一位少妇掀开帘子进来,径直就坐在床边上。她身披黑色披肩,穿着黄衫,淡绿色的裙子,言行举止很有大家闺秀风度。新娘不便于随便搭腔,以为她是叔伯妯娌,或姑姐妹。这个人侃侃而谈家务的得失,婢女老妈子的好坏都讲得极为详细周到。谈了许久,仆妇捧着茶送来,这人才径直走出。后过了几天,张太夫人奇怪家中没有这个人,细说她的衣物及打扮,才知是陈夫人入敛时的服装。生人和死人相互妒忌,这在书中已有许多记载。陈太夫人已被埋在黄土之下,仍然担心新娘不知怎样料理家务,而现身出来加以指示,不顾阳间和阴间的阻隔,这真是居心良苦啊!现在子孙中得登科第、历任官职的,都是陈太夫人所生的这一脉。

 

    文仪班中人

 

  伯高祖爱堂公,明季有声誉序间,刻意郑孔之学,无间冬夏,读书恒至夜半,一夕梦到一公澥,榜额曰文仪,班内十许人治案牍,一一恍惚如旧识。见公皆讶曰:君尚迟七年乃当归,今犹早也。霍然惊,自知不永,乃日与方外游。偶遇道士,论颇洽,留与共饮,道士别后,途遇奴子胡门德曰:顷一书,忘付汝主,汝可携归。公视之,皆驱神役鬼符咒,闭户肄习,尽通其术,时时用为戏剧,以逍遣岁月,越七年至祟祯丁丑,果病卒。卒半日复苏,曰:我以亵用五雷法,获阴谴冥司,追还此书,可急焚之。焚讫,复卒半日又苏,曰:冥司查检,缺三页,饬归取。视灰中果三页未尽,重焚之,乃卒。此事姚安公附载家谱中,公闻之先曾祖,曾祖闻之先高祖,高祖即手焚是书者。孰谓竟无鬼神乎?

 

    伯高祖爱堂公在明代的学术界很有声望。他专攻郑孔之学,冬夏不停,常常读书到半夜。有一天晚上,他梦见来到一个官署,匾额上写着文仪两字,里面有十人左右,正在办理公文,一个个都恍惚是旧相识。这些人见了爱堂公,都惊讶地说:你应该再过七年才来,如今还早。爱堂公猛然惊醒,自知活不长了,便天天游山观景。他偶然遇到了一个道士,两人谈论很投机,便留下道士一起喝酒。道士告别后,在路上碰见奴仆胡门德。道士说:刚才有封信忘了给你的主人了,你带回去。爱堂公看了这封信,却都是驱神役鬼的符咒。于是闭门学习,精通了符咒术,时时用来演戏,以消磨时光。过了七年,到祟祯十年,他果然病逝。逝去半天后又醒过来,说:我因为乱用五雷法,遭到阴间的惩罚批评,阴间要追还这本书,要赶紧烧掉。烧完书后又逝去。过了半天他又苏醒过来,说:阴间查验,还缺三页,叫我回来取。查看灰烬中,果然还有三页没烧尽。重新烧了之后,才逝去。姚安公把这件事附载在家谱中。他是听已故曾祖父说的,曾祖父则是听高祖说的,高祖就是亲手烧书的人。谁说没有鬼神呢?

 

    故城现影

 

  余族所居曰景城,宋故县也。城址尚依稀可辨,或偶于昧爽时,遥望烟雾中,现一城影,楼堞宛然,类乎蜃气。此事他书多载之,然莫明其理。余谓凡有形者,必有精气,土之厚处,即地之精气所聚处,如人之有魂魄也。此城周回数里,其形巨矣,自汉至宋,千余年为精气所聚已久,如人之取多用宏,其魂魄独强矣。故其形虽化,而精气之盘结者,非一日之所蓄,即非一日所能散。偶然现象,仍作城形,正如人死鬼存,鬼仍作人形耳。然古城郭不尽现形,现形者又不常见,其故何欤?人之死也或有鬼,或无鬼。鬼之存也,或见或不见,亦如是而已矣。

 

    我本族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叫景城,是宋朝的旧县城,城址还仿佛可以辨识。有时偶然在天刚亮时,远远望见烟雾当中现出一个城的影子,城楼女墙看上去很真切,类似于海市蜃楼。这事情别的书上多有记载,但是不明白它的道理。我说凡是有形的东西,必然有精气。土地的厚实之处,就是地的精气所聚集的地方,就像是人有魂魄一样。这城四周回绕数里,它的形可算是巨大了。从汉代到宋代一千多年,成为精气所聚集地已经很久,就像人的获取多、用途广,他的魂魄就特别强大了。所以它的形虽然化去,而精气所盘旋集结的,不是一天的积蓄,就不是一天所能散尽。偶然现出形相,仍旧作城的形状,正像人死后鬼留存,鬼仍旧作人的形状一样。但是古代的城郭不都现形,现形的又不常见,那是什么缘故呢?人的死,或者有鬼,或者没有鬼;鬼的存在,或者看见,或者看不见:也是像这样罢了。

 

    读书应知礼

 

  南宫鲍敬之先生言,其乡有陈生,读书神祠,夏夜袒裼睡庑下,梦神召至座前,诃责甚厉。陈辩曰:殿上先有贩夫数人睡,某避于庑下,何反获愆?神曰:贩夫则可,汝则不可。彼蠢蠢如鹿豕,何足与较,汝读书,而不知礼乎?盖春秋责备贤者,理如是矣。故君子之于世也,可随俗者随,不必苟异;不可随俗者不随,亦不苟同。世于违理之事,动曰某某曾为之,夫不论事之是非,但论事之有无。自古以来,何事不曾有,人为之可一一据以藉口乎?

 

    南宫鲍敬之先生说:他家乡有位陈生,在神庙读书。一个夏夜,陈生脱衣露体地睡在廓庑下,梦见神将他召至座前,进行严厉斥责。陈生辩解说:殿上先有几个贩夫睡了,我回避在廊屋下为什么反而获罪?神说:贩夫可以睡,而你就不可以。他们蠢笨得像山林里的野兽,哪里值得计较呢?你是读书人,难道也不懂礼节吗?《春秋》对贤能的人求全责备,就是这个道理啊。因此,君子对于处世,可以随俗就随俗,不必苟且求异;不可随俗就不随,也不必去苟且求同。世俗中对于违礼的事,动不动就说某某人曾经做过。不考虑这样做是否正确,只论事情是否已有先例,自古以来,什么事情不曾有人做过,难道可以一一拿来作借口吗?

 

    著书当存风化

 

  渔洋山人记张巡妾转世索命事,余不谓然。其言曰:君为忠臣,我则何罪?而杀以飨士。夫孤城将破,巡已决志捐生,巡当殉国,妾不当殉主乎?古来忠臣仗节,覆宗族,糜妻子者,不知凡几,使人人索命,天地间无纲常矣。使容其索命,天地间亦无神理矣。王经之母,含笑受刃,彼何人乎?此或妖鬼为祟,托一古事求祭飨,未可知也。或明季诸臣,顾惜身家,偷生视息,造作是言以自解,亦未可知也。儒者著书,当存风化,虽齐谐志怪,亦不当收悖理之言。

 

    渔洋山人记载了张巡的妾转世后索命的事,我不以为然。索命的理由是:你是忠臣,我有什么罪,却杀了我给将士吃?孤城将被攻破,张巡已决心殉国。张巡该殉国,他的妾不该殉主人么?自古以来忠臣为尽忠而被灭宗族、妻子儿女被杀的,不知有多少。假使人人都来索命,天地之间就没有纲常了。假使容忍来索命,天地间也就没有天理了。王经的母亲含笑受刑,这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呵!这个妾索命或许是妖鬼作祟,借一件过去的事来求祭祀,也未可知。或者是明末的臣子,顾惜身家性命而偷生,却制造出这个故事来自我解脱,这不是不可能。儒士著书,应当致力于风俗教化。即便是志怪的书,也不该收入违背道理的内容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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