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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九(2)

2011-7-12 07:20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1980| 评论数: 0

摘要: 如是我闻三

诗谶

 

  亡侄汝备,字理含,尝梦人对之诵诗,醒而记其一联曰:草草莺花春似梦,沉沉风雨夜如年。以告余。余讶其非佳谶,果以戊辰闰七月夭逝,后其妻武强张氏,抚弟之子为嗣,苦节终身,凡三十余年,未尝一夕解衣睡。至今婢媪能言之。乃悟二语为孀闺独宿之兆也。

 

    亡侄汝备,字理含。曾梦见有人对他念了首诗,醒后记得其中一联是:草草莺花春似梦,沉沉风雨夜如年。他把诗告诉了我,我吃惊这不是好的兆头。果然他在乾隆十三年闰七月过早地去世了。后来他的妻子武强人张氏,抚养他弟弟的儿子为后嗣,守节终身,计有三十多年,没有一个夜里是解开衣服睡觉的。至今婢女老妈子还知道她的事迹。这才悟出那两句诗是她守寡独宿的征兆。

 

    破镜重圆

 

  雍正丙午丁未间,有流民乞食过崔庄,夫妇并病疫。将死时,持券哀呼于市,愿一幼女卖为婢,而以卖价买二棺。先祖母张太夫人为葬其夫妇,而收养其女,名之连贵。其券署父张立,母黄氏,而不著籍贯。问之已不能语矣。连贵自云:家在山东,门临驿路,时有大官车马往来,距此约行一月余,而不能举其县名。又云:去年曾受对门胡家聘,胡家乞食在外,不知所往,越十余年,杳无亲戚来寻访,乃以配圉人刘登。登自云山东新泰人,本姓胡,父母俱殁,有刘氏收养之,因从其姓。小时记父母为聘一女,但不知其姓氏,登既胡姓,新泰又驿路所经,流民乞食计程亦可以月余,与连贵言皆符,颇疑其乐昌之镜,离而复合,但无显证耳。先叔粟甫公曰:此事稍为点缀,竟可以入传奇。惜此女蠢若鹿豕,惟知饱食酣眠,不称点缀,可恨也。边随园征君曰:秦人不死,信符生之受诬;蜀老犹存,知诸葛之多枉--此乃刘知几史通之文,符生事见洛阳伽蓝记,诸葛事则见魏书毛修之传,浦二田注史通以为未详,盖偶失考。史传不免于缘饰,况传奇乎?西楼记称穆素晖艳若神仙,吴林塘言其祖幼时及见之,短小而丰肌,一寻常女子耳。然则传奇中所谓佳人,半出虚说。此婢虽粗,倘好事者按谱填词,登场度曲,他日红氍毹上,何尝不莺娇花媚耶?先生所论,犹未免于尽信书也。

 

    雍正四、五年间,有外地流民讨饭路过崔庄,其中一对夫妇双双得了传染病。临终之前,他们手持卖女契约在街上哀呼,愿把幼女卖身为婢,以身价购买两口木棺。先祖母张太夫人葬了这对夫妇,收养了他们的幼女,给她起名叫连贵。契约上署着她父亲的姓名叫张立,母亲称黄氏,没有注明籍贯住址,因为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能说话了。据连贵自己说,她家在山东,门临驿路,时常有大官的车马往来,离崔庄大约要走一个多月,但她说不出县名。连贵还说,去年父母把她许配了对门胡家,已经受了聘礼,可是胡家也到外地讨饭,不知去了何方。过了十多年,因为没有亲戚来找连贵,于是就把她许配了喂马人刘登。刘登自称是山东新泰人,本来姓胡,因父母双亡,有位刘氏收养了他,因此从了刘姓。他小时候听说父母为他订了一门亲事,可是不知道女方的姓氏。既然刘登原来姓胡,新泰又是驿路必经之地,计算流民讨饭的路程也大约需用一个多月,这与连贵提供的情况完全吻合。因此,人们很怀疑他俩的结合就像乐昌公主破镜重圆,只是缺乏明显的证据而已。先叔粟甫公说:这事如果稍微点缀一下,竟可以成为传奇小说了。可惜这个女子蠢笨的像猪一样,只知道吃饱了闷头酣睡,不配点缀,真可恨也。边随园徵君说:“‘秦人不死,信符生之受诬;蜀老犹存,知葛亮之多枉。(这四句话出于刘知几《史通》。符生的事见《洛阳伽蓝记》,诸葛亮的事见《魏书·毛修之传》。浦起龙注《史通》而没有注出,只说未详,大概是偶然失考。)连史书传记都不免做点虚构增饰,更何况是传奇小说呢?《西楼记》称穆素晖貌若天仙,吴林塘说他的祖父幼年时期曾经见过她,又矮又胖,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。由此可见,传奇小说中的所谓佳人,一半是虚构出来的。这个婢女虽然粗蠢,但假若有好事之徒按谱填词,编成剧本,往后到了舞台上,何尝不是一个莺娇花媚、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呢?先生所说的,还是未免太相信书本了。

 

    孤独鬼

 

  聂松岩言,胶州一寺,经楼之后有蔬圃,僧一夕开牖纳凉,月明如画,见一人徙倚老树下,疑窃蔬者,呼问为谁,磬折而对曰:师勿讶,我鬼也。问鬼何不归尔墓,曰:鬼有徒党,各从其类,我本书生,不幸葬丛冢间,不能与马医夏畦伍,此辈亦厌我非其族,落落难合故,宁避嚣于此耳。言讫,冉冉没。后往往遥见之,然呼之不应矣。

 

    聂松岩说,胶州有一座寺院,后面有一块菜园。有一僧人在一天傍晚开窗乘凉,明月挂在天空,如同一幅美丽的图画。僧人看见有一个人在老树下徘徊,怀疑是偷窃蔬菜的人,便连声呼问他是谁?那人鞠躬回答说:师父不要惊讶,我是一个鬼。僧人问:既然你是鬼,为什么不回到坟墓中去?回答说:鬼也是成群结党的,各自投奔同类。我本来是位书生,不幸被埋葬在这片坟地之间。我不能与兽医农夫在一起,他们也讨厌我。既然难以和他们相处,所以我宁愿在这里避开喧嚣。说完便渐渐消失了。后来僧人也经常远远地看见他,但再叫他便不回答了。

 

    姚安公言

 

  福州学使署,本前明税珰署也,奄人暴横,多潜杀不辜,至今犹往往见变怪。余督闽学时,奴辈每夜惊。甲寅夏,先姚安公至署,闻某室有鬼,辄移榻其中,竟夕晏然,昀尝乘间微谏,请勿以千金之躯与鬼角,因诲昀曰:儒者论无鬼,迂论也,亦强词也。然鬼必畏人,阴不胜阳也。其或侵人,必阳不足以胜阴也。夫阳之盛也,岂持血气之壮与性情之悍哉!人之一心,慈祥者为阳,惨毒者为阴;坦白者为阳,深险者为阴;公直者为阳,私曲者为阴。故易象以阳为君子,阴为小人。苟立心正大,则其气纯乎阳刚。虽有邪魅,如幽室之中,鼓洪炉而炽烈焰,冱冻自消。汝读书亦颇多,曾见史传中有端人硕士为鬼所击者耶?昀再拜受教,至今每忆庭训,辄悚然如左右也。

 

    福州学使的官署,原是明朝掌管税收的太监的官署。太监残酷专横,暗中杀害了许多无辜者。所以这个官署到现在还常常出现鬼怪变异。我任福建学使时,仆人们常在夜里被鬼惊吓。乾隆二十九年夏天,先父姚安公到官署来,听到某个房间有鬼,就把床搬进去睡,整夜安然无事。我曾找机会劝告他,请他不要拿宝贵的生命去和鬼作较量,先父教诲我说:儒家说无鬼,那是迂阔的论调,也是强词夺理。但是鬼肯定怕人,因为阴不能胜阳;有的鬼能害人,是因为那人的阳气不足以抵御阴气。阳气之盛,难道是靠身体的壮实和性格的强悍吗?人存一心,慈祥的为阳,惨毒的为阴;坦诚的为阳,阴险的为阴;公正刚直的为阳,自私卑鄙的为阴。所以《易经》以阳为君子,阴为小人。只要为人心地光明正大,就有纯粹的阳刚之气,虽然有鬼魅,也好像在暗冷的房子里生起大炉子,燃起烈火,阴冷之气自然消失。你读的书也很多了,可曾看到史传中有端方伟大的人而被鬼所害的吗?我深深下拜,领受教诲。时至今日,每每回忆起先父的教训就受到震动,就好像我站在他老人家身旁一样。

 

    邵氏子

 

  束州邵氏子,性佻荡。闻淮镇古墓有狐女甚丽,时往伺之,一日见其坐田塍上,方欲就通款曲,狐女正色曰:吾服气炼形,已二百余岁,誓不媚一人,汝勿生妄想。且彼媚人之辈,岂果相悦哉?特摄其精耳。精竭则人亡,遇之未有能免者,汝何必自投陷井也。举袖一挥,凄风飒然,飞尘眯目,已失所在矣。先姚安公闻之曰:此狐能作此语,吾断其必生天。

 

    束州邵家的公子行为放荡,他听说淮镇古墓中有很漂亮的狐女,就经常去窥伺。一天,他见一个狐女坐在田埂上,就过去搭话。狐女严正地说:我服气炼形,已经二百多年了,发誓不媚惑一个人,你不要生妄想。何况那些媚惑人的狐精,果真是出于相爱吗?不过是摄取你的精气罢了。精气衰竭,人就得死,遇上它们没有能幸免的。你又何必自投陷井呢?说完一挥袖子,顿时冷风瑟瑟,尘土飞扬,迷住了他双眼,狐女已不知去向。先父姚安公听了这个故事,说:这个狐女能说出这种话,日后一定能升天。

 

    盗亦有道

 

  献县李金梁、李金桂兄弟,皆剧盗也。一夕,金梁梦其父语曰:夫盗有败,有不败,汝知之耶?贪官墨吏,刑求威胁之财;神奸巨蠹,豪夺巧取之财;父子兄弟,隐匿偏得之财;朋友亲戚,强求诈诱之财;黠奴干役,侵渔乾没之财;巨商富室,重息剥削之财,以及一切刻薄计较,损人利己之财。是取之无害。罪恶重者,虽至杀人,亦无害。其人本天道之所恶也。若夫人本善良,财由义取,是天道之所福也,如干犯之,事为悖天。悖天终必败。汝兄弟前劫一节妇,使母子冤号,鬼神怒视,如不悛改,祸不远矣。后岁余,果并伏法,金梁就狱时,自知不免,为刑房吏史真儒述之。真儒余里人也,尝举以告姚安公,谓盗亦有道。又述剧盗李志鸿之言曰:吾鸣镝跃马三十年,所劫夺多矣,见人劫夺亦多矣,盖败者十之二三,不败者十之七八,若一污人妇女,屈指计之,从无一人不败者。故恒以自戒其徒,盖天道祸淫,理固不爽云。

 

    献县李金梁、李金桂两兄弟都是江洋大盗。一天晚上,金梁梦见他的父亲对他说:作强盗的人有的被捕,有的没有被捕,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凡是贪官污吏通过刑罚威逼得来的钱财,老奸巨滑的人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钱财,父子兄弟通过隐瞒藏匿得来的钱财,朋友亲戚之间通过强求诈骗得来的钱财,狡猾的奴仆役官通过侵吞渔利得来的钱财,大商人和富足人家通过加重利息剥削得来的钱财,以及一切刻毒薄恩、斤斤计较、损人利己得来的钱财,你可以放心去取而不必担心有什么祸害。那些罪恶深重的人,即使杀了他们也无事,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上天所厌恶的人。如果一个人本来很善良,钱财也是通过正当的方法而得的,是上天所保佑的,如果你侵犯了他,就冒犯了上天,冒犯上天一定会失败。你们兄弟前不久抢劫了一个节妇,使得她们母子不停冤哭,鬼怪震怒,如不思悔改,那么灾祸不久便会临。过了一年多,他们兄弟二人果然被捕了。金梁入狱后,自知不能被赦免,于是对刑房吏史真儒讲述了这件事。真儒是我的同乡,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姚安公,说强盗也有强盗所必须遵循的规矩。又讲述了大盗李志鸿的话:我当响马三十年,所抢劫的东西算多的,看到别人抢劫也很多。大概最终败露的有十分之二三,成功的有十分之七八。假若污辱了妇女,仔细数来,没有一个不败露的。所以他常用此来训戒他的手下。大概上天惩罚淫乱的人,是毫不含糊的。

 

    凶宅

 

  辛卯夏,余自乌鲁木齐从军归,僦居珠巢街路东一宅,与龙臬司承祖邻。第二重室五楹,最南一室,帘恒飚起尺余,有若风鼓之者。余四室之帘则否。莫喻其故。小儿女入室,辄惊啼,云床上坐一肥僧,向之嬉笑。缁徒厉鬼,何以据人家宅舍,尤不可解也。又三鼓已后,往往闻龙氏宅中有女子哭声,龙氏宅中亦闻之,乃云声在此宅,疑不能明。然知其凿然非善地,遂迁居柘南先生双树斋后。居是二宅者,皆不吉。白环九司寇无疾暴卒,即在龙氏宅也。凶宅之说,信非虚语矣。先师陈白崖先生曰:居吉宅者未必吉,居凶宅者未必不凶,如和风温煦,未必能使人祛病;而严寒沴厉,一触之则疾生。良药滋补,未必能使人骤健,而峻剂攻伐,一饮之则洞泄。此亦确有其理,未可执定命与之争。孟子有言,是故知命者不立岩墙之下。

 

    辛卯年的夏天,我从乌鲁木齐军中回来,在珠巢街路东租了一座房子,和按察使龙承祖是邻居。住宅的第二进有五间房,最南的一间,门帘常飘起一尺多高,像是有风吹似的,而其它四间房的帘子则没有飘起,说不清是什么缘故。小孩子到了这房里,马上惊哭。说是床上坐着个胖和尚,朝他嬉笑。和尚变的厉鬼,为什么要占据人家的房屋?更是难以理解。又在三更之后常常听到龙家宅院里有女子哭声,龙家也听到哭声,却说哭声是在我的宅院里。这些疑团难以解开,但知道这确实不是个好地方,就把家搬到了柘南先生的双树斋。后来住这两座房子的人,都很不吉利。刑部尚书白环九,无病而突然死去,就是在龙家宅院里。所谓的凶宅,确实不是无根之谈。先师陈白崖先生说:居吉宅的人未必就吉利,但居凶宅的人则肯定有祸。就好像和风温暖,未必能使人除去疾病;而严寒侵袭,使人一碰上就生病。滋补的好药,未必能使人马上健壮;而药效强烈的毒药,一喝下就崩溃了。这话也确实有道理,所以不能以为生死有命,而与之抗争。孟子说过:因此那些知天达命的人,不站在岩墙之下。

 

    民女呼天

 

  洛阳郭石洲言,其邻县有翁姑,受富室二百金,鬻寡媳为妾者。至期,强被以彩衣,掖之登车。妇不肯行,则以红巾反接其手,媒媪拥之坐车上。观者多太息不平,然妇母族无一人,不能先发也。仆夫振舆之顷,妇举声一号,旋风暴作,三马皆惊逸不可止,不趋其家,而趋县城。飞渡泥淖,如履康庄,虽仄径危桥,亦不倾覆,至县衙乃屹然立,其事遂败。因知庶女呼天雷电下击,非典籍之虚词。

 

    洛阳郭石洲说:他家邻县有户人家,儿子死了,父母接受了富户的二百金,将守寡的儿媳卖给富户做妾。改嫁这天,公婆强迫她披上婚服,挟持上车。寡妇不肯走,公婆就用红巾把她的双手反捆起来,由媒婆抱住坐在了车上。围观的人大都为她叹息,还有的愤愤不平。可是,寡妇的娘家无人,谁也不好首先出面阻拦。车夫扬鞭催马那一刻,寡妇悲伤地高呼了一声,随着呼号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旋风,三匹马都被惊得狂奔起来,车夫不能控制。三匹马拉着车子,不向富户家中跑去,而是奔往县城。一路上,马车飞渡泥淖如同走在康庄大道上,就是经过危险的小桥也不翻车。到了县衙门口,这才屹然停立。于是,公婆强卖寡媳的事也就失败了。从这件事来看,可以知道文献中所记载的受屈平民女子呼唤上天,雷电下击的各种事情,并不是虚构出来的。

 

    厉鬼索命

 

  从舅姚公介然曰:厉鬼还冤,见于典记者不一,得于传闻者亦不一。癸未五月,自盐山耿家庵还崔庄,乃亲见之。其人年约五十余,戴草笠,著眀衫,以一驴驮眠被,系河干柳树下,倚树而坐。余亦系马小憩。忽其人蹶然而起,以手作撑拒状,曰:害汝命,偿汝命耳,何必若是相殴也,支柱良久,语渐模糊不可辨。忽踊身一跃,已汩没于波浪中矣。同见者十余人,咸合掌诵佛。虽不知所报何冤,然害命偿命,则其人所自道也。

 

    堂舅姚介然说:厉鬼报冤索命的事,在典记中有不少记载,在传闻中也不止一次听到。乾隆二十八年五月,我从盐山耿家庵回崔庄,就亲眼见到了。那人五十来岁,戴草帽,穿麻衣,用一头驴驮着被褥。拴在河边柳树下,他靠树坐着。我也系上马稍事休息。忽然间那人跳了起来,双手做出支撑的样子,说:害你的命,就还你一条命吧。何必这么打我呢?支撑了半天,话语渐渐模糊不清了。他忽然纵身一跳,消失在波浪之中。当时有十来个人都看到了,都合掌念佛。虽然不清楚是报什么冤仇,但是害命偿命则是那人亲口说的。

 

    纸钱

 

  戊子夏,小婢玉儿病瘵死,俄复苏曰:冥役遣我归索钱。市冥镪焚之,乃死。俄又复苏曰:银色不足,冥役不受也。更市金银箔折锭焚之,则死不复苏矣。因忆雍正壬子,亡弟映谷濒危时,亦复类是,然作冥镪果有用耶?冥役需索如是,冥官又所司何事耶?

 

    戊子年夏天,小婢女玉儿得痨病死了。死了一会儿又苏醒过来,说:冥间鬼卒打发我回来要钱。家人买来冥镪焚烧,玉儿才死。过了一会儿,她又苏醒了,说:银子的成色不足,鬼卒不要。家人又买回金银箔折成锭子焚烧,她才又死去不再复苏。这事使我想起雍正十年,亡弟映谷临危时,也有类似事情发生。这么看来,是纸钱果然有用了?冥间鬼卒这样向鬼魂勒索,冥官又是管什么的呢?

 

    六道轮回

 

  胡牧亭侍御言,其乡有生为冥官者,述冥司事甚悉,不能尽忆,大略与传记所载同。惟言六道轮回,不烦遣送,皆各随平生之善恶,如水之流湿,火之就燥,气类相感,自得本途。语殊有理,从来论鬼者未道也。

 

    胡牧亭侍御说:他家乡有个活着而做阴司官的人,讲述阴司的事情很详细,虽无法全部回忆起来,但大致和书本的记载相同。只是讲到地狱道、饿鬼道、畜生道、修罗道、人道、天道六道轮回,并不需要遣送,都是根据各人平生的善恶,就像水先流向潮湿处,火先烧向干燥处一样,气息相感,以类而分,自然会到他该去的地方。这话很有道理,是讲鬼神的人从来没有谈到过的。

 

    渔色之狐

 

  狐之媚人,为采补计耳,非渔色也。然渔色者亦偶有之。表兄安滹北言,有人夜宿深林中,闻草间人语曰:君爱某家小童,事已谐否?此事亢阳熏烁,消蚀真阴,极能败道,君何忽动此念耶?又闻一人答曰:劳君规戒,实缘爱其美秀,遂不能忘情。然此童貌虽艳冶,心无邪念,吾于梦中幻诸淫态诱之,漠然不动,竟无如之何,已绝是想矣。其人觉有异,潜往窥视,有二狐跳踉去。

 

    狐精媚人,是为了采阳补阴,并不是喜欢貌美,然而爱色的也有。表兄安滹北说:有个人夜里住在深林里,听到草丛中有人说:你爱某家的少年,事情妥了吗?这事要受亢阳之气侵伐,消蚀你的真阴,极能败坏你的道行,你怎么动了这个念头呢?又听另一个人说:感谢你的规劝。我因为实在爱他的貌美秀丽,于是难以忘情。不过这个少年容貌虽艳丽,但心无邪念。我在他梦中变幻出各种妖冶淫荡的姿态诱惑他,他竟然丝毫不动心。我没有办法,已经断了这个念头。那人觉得奇怪,偷偷地过去看,有两只狐狸窜跳着跑了。

 


路过

雷人

握手

鲜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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