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无妖 姚安公言:霸州有老儒,古君子也,一乡推祭酒。家忽有狐祟,老儒在家则寂然,老儒出则撼窗扉、毁器物、掷污秽,无所不至。老儒缘是不敢出,闭户修省而已。时霸州诸生以河工事愬州牧,期会于学宫,将以老儒列牒首。老儒以狐祟不至,乃别推一王生。自后王生坐聚众抗官伏法,老儒得免焉。此狱兴而狐去,乃知为尼其行也。是故小人无瑞,小人而有瑞,天所以厚其毒;君子无妖,君子而有妖,天所以示之警。 姚安公说:霸州有个老儒生,是古道热肠的君子,乡里的人都推他为最德高望重的长者。一天,他家里忽然有狐精作怪,老儒生在家时,十分安静,老儒生一出门,狐精就摇动门窗、毁坏器具、抛掷污秽东西,无所不至。因此,老儒生不敢出门,只是在家中读书修养。当时,霸州的秀才们因为治河的事情要弹劾霸州的长官,约定在学校中集会,准备把老儒生的姓名列在署名的第一位。老儒生因为狐精作怪,没有出席,所以只好另外推举一位王秀才做带头人。后来,王秀才因此被判聚众抗官的罪而处死,而老儒生却免了灾祸。这件案子开审时,狐精就离开了老儒生的家。人们这才知道,是狐狸精在阻挠老儒生出门参与其事。所以,小人不会有吉祥预兆;小人一旦有吉祥预兆,实在是上天用这个方法加深他的罪恶。君子没有妖怪作祟;如果君子碰上妖怪作祟,实在是上天用这个方法向他们进行警告。 画猿 前母安太夫人家有小书室,寝是室者,中夜开目,见壁上恍惚有火光,如燃香状,谛视别无。久而光渐大,乃徐徐隐。后数岁,谛视之竟不隐,乃壁上悬一画猿,光自猿目中出也。佥曰:“此画宝矣。”外祖安公(讳国维,佚其字号。今安氏零落殆尽,无可问矣)曰:“是妖也,何宝之有?为虺弗摧,为蛇奈何?不知后日作何变怪矣?”举火焚之,亦无他异。 父亲的前妻安太夫人家中有间小书室,睡在这书房中的人,半夜睁开眼看时,看到墙上仿佛有火光,像点着的香头,仔细再看,就什么也没有了。时间一久,火光逐渐大起来,听到有人的声音,才慢慢熄灭。过了几年,仔细观看时,火光竟然不熄灭。原来,墙上挂着一幅猿猴的画像,火光是从猿猴的眼睛里发出来的。大家都说:“这幅画真宝贵啊!”外祖安老先生(名国维,不知道他的名号。现在安家人丁稀少,已经没有人可问了。)说:“这是妖怪,有什么可宝贵的呢!蛇小时不杀掉,变成大蛇就没办法了,更不知今后会变成什么妖怪!”就把画像烧了,也没有其他的怪异。 虎语 崔媪家在西山中,言其邻子在深谷樵采,忽见虎至,上高树避之。虎至,昂首作人语曰:“尔在此耶,不识我矣!我今堕落作此形,亦不愿尔识也。”俯首呜咽良久。既而以爪掊地,曰:“悔不及矣。”长号数声,奋然掉首去。 崔老太的家在西山里面,她说,有个邻居的儿子在深山砍柴,忽然看见有只老虎向他走来,他就爬上大树躲避。老虎走到树下,抬起头,口吐人言说:“你在这里吗?怎么不认识我了?我现在堕落变成这个模样,也不愿意你认识我了!”说罢,低着头哭泣了很久,最后用虎爪抓着地说:“后悔也来不及了!”高叫了几声,猛然转身走了。 蛇妖幻形 杨槐亭言,即墨有人往劳山,寄宿山家,所住屋有后门,门外缭以短墙,为菜圃。时日已薄暮,开户纳凉,见墙头一靓妆女子,眉目姣好,仅露其面,向之若微笑。方凝视间,闻墙外众童子呼曰:一大蛇身蟠于树,而首阁于墙上,乃知蛇妖幻形,将诱而吸其血也。仓皇闭户,亦不知其几时去,设近之则危矣。 据杨槐亭说:即墨县有个人到崂山去,晚上借住在山民家里。那间屋子有个后门,门外围了一圈矮墙,墙里就是菜园。当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,他打开窗户纳凉,看见墙头上有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子,露出一张脸,冲他微笑。那人正盯着女子看,就听见墙外一群孩子喊叫:“快看!一条大蛇把身子缠绕在树上,脑袋放到了墙头上!”那人一听,才知道是蛇精变成了人的样子,想引诱他,吸取他的精血。他慌乱地把后门关上,也不知道蛇精什么时候离去。假如靠近蛇精,这个人就危险了。 玉孩儿 琴工钱生--钱生尝客裘文达公家,日相狎习,而忘问名字乡里。言其乡有人家酷贫,佣作所得,悉以与其寡嫂,嫂竟以节终。一日在烛下拈睲线,见窗隙一人面,其小如钱,目炯炯内视,急探手攫得之,乃一玉孩,长四寸许,制作工巧,土蚀斑然,乡僻无售者,仅于质库得钱四千。质库置椟中,越日失去,深惧其来赎。此人闻之曰:此本怪物,吾偶攫得,岂可复胁取人财。具述本末,还其质券。质库感之,常呼令佣作,倍酬其直,且岁时周恤之,竟以小康。裘文达公曰:此天以报其友爱也。不然,何在其家不化去,到质库始失哉。至慨还质券,尤人情所难,然此人之绪余耳。世未有锲薄奸黠而友于兄弟者,亦未有友于兄弟而锲薄奸黠者也。 琴师钱生(钱生曾在裘文达公家作清客,我和他很熟悉,但忘记问他的姓名籍贯)说:他家乡有个人,家庭十分贫苦,他做雇工所得的钱粮,都交给他那守寡的嫂嫂,嫂嫂竟得以守节到去世。有一天,他在灯下搓麻线,看见窗缝里有个人面,像铜钱那样小,双眼炯炯有神地向屋里看着。他连忙伸手抓进来,原来是一个玉雕孩儿,长约四寸多,制作精巧,长久埋在泥土中的斑纹十分明显。乡下偏僻,没有地方可以出售,只在当铺当得四千铜钱。当铺把玉雕孩儿放在木箱子内,过一天后就不见了,当铺很怕这个人来赎取。这个人听说这件事,就说:“这玉雕孩儿本来是奇怪的东西,我偶然间抓到,怎能以此再来威胁人家博取赔偿金呢!”他就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,还把当票还给当铺。当铺很感激他,经常请他来做工,加倍给他工钱,而且逢年过节经常周济他,他竟然家道变得不愁温饱了。裘文达公说:“这是上天对他友爱的报答。不然的话,玉雕孩儿在他家时为什么不变走,要到当铺才失去呢!至于归还当票,更是人情难得,但不过是他的品质所必然产生的行为罢了。世界上还没有刻薄奸狡却友爱兄弟的人,也没有友爱兄弟却又刻薄奸狡的人。” 修善非佞佛 王庆垞一媪,恒为走无常--即滦阳消夏录所记见送妇再醮之鬼者,有贵家姬问之曰:我辈这妾媵,是何因果?曰:冥律小善恶相抵,大善恶则不相掩,姨等皆积有小善业,故今生得入富贵家,又兼有恶业,故使有一线之不足也。今生如增修善业,则恶业已偿,善业相续,来生益全美矣。今生如增造恶业,则善业已销,恶业又续,来生恐不可问矣。然增修善业,非烧香拜佛之谓也。孝亲敬嫡,和睦家庭乃真善业耳。一姬又问,有子无子,是必前定,祈一检问,如冥籍不注,吾不更作痴梦矣。曰:此不必检,但常作有子事,虽注无子,亦改注有子。若常作无子事,虽注有子,亦改注无子也。先外祖雪峰张公,为王庆曹氏婿,平生严正,最恶六婆,独时时引与语,曰:此妪所言虽未必皆实,然从不劝妇女布施佞佛,是可取也。 王庆垞的一位老妇人,是常常走无常的巫婆(即《滦阳消夏录》所记载的那个能看见送妻再嫁之鬼的老妇。)有贵族家庭的姬妾问她:“我们这些人都做人家的姬妾,是从何因果而来?”她说:“阴间的法律是小的善恶行为可以相互抵偿,大的善恶则不能相互抵偿。姨娘们都积下了小的善业,所以此生可进入富贵家庭;又都兼有恶业,所以使你们还有美中不足。你们在此生如果能增修善业,则可抵偿过去的恶业,善业相加,下辈子就能十全十美了。此生如增修恶业,将善业抵销,恶业相加,下辈子恐怕不可想象了。但增修善业,并非是烧香拜佛之举,孝顺长辈,尊敬正室夫人,使家庭和睦,才是真正的善业。”其中一人又问:“有子无子,这必然是命运前定的,请你查一查。如果阴间的簿籍上注定我无子,我也就不再作这梦想了。”她说:“这不必查,只要常作有子的善事,即使阴籍注着无子,也可改注有子;要是老作无子的恶事,即使阴籍上注着有子,也可改注无子。”我的外公张雪峰先生,是王庆垞曹家的女婿,平生严肃正直,最恨媒婆、巫婆等类走家串户的三姑六婆,但却常常叫这位妇人来说话,并说:“这个老妇人所说的虽然不见得都符合事实,但是她从来不劝妇女依赖布施去讨好佛法,这是可取的。” 祸不虚生 翰林院供事茹某--忘其名,似是茹铤。言,曩访友至邯郸,值主人未归,暂寓城隍祠,适有卖瓜者息担横卧神座前,一卖线叟寓祠内,语之曰:尔勿若是,神有灵也。卖瓜者曰:神岂在此破屋内。叟曰:在也,吾常夜起纳凉,闻殿中有人声,蹑足潜听,则有狐陈诉于神前,大意谓邻家狐媚一少年,将死未绝之顷,尚欲取其精,其家愤甚,伏猎者以铳矢攻之,狐骇现形奔,众噪随其后,狐不投己穴,而投里许外一邻穴,众布网穴外,熏以火,阖穴皆殪,而此狐反乘隙遁,故讼其嫁祸。城隍曰:彼杀人而汝受祸,讼之宜也。然汝子孙亦有媚人者乎?良久,应曰:亦有。亦曾杀人乎?又良久,应曰:或亦有。杀几人乎?狐不应,城隍怒,命批其颊,乃应曰:实数十人。城隍曰:杀数十命,偿以数十命,适相当矣,此怨魄所凭,假手此狐也,尔何讼焉。命检籍示之,狐乃泣去。尔安得谓神不在乎?乃知祸不虚生,虽无妄之灾,亦必有所以致之。但就事论事者,不能一一知其故耳。 翰林院供事茹某(忘记他的姓名,好像叫菇鋋)说:从前,我到邯郸去拜访一位朋友,主人不在家,就暂时住在城隍庙里。刚好有个卖瓜的人,把担子一放,就横躺在神像前面了。一个住在庙里的卖线人对卖瓜的人说:“你可别躺在这里呀,神可是有灵的。”卖瓜人说:“神怎么会呆在这破旧的房子里呢?”卖线的老人说:“当然在这儿。我半夜起来乘凉,就听见过殿堂里有人声。我蹑手蹑脚地听了一阵,原来是一只狐狸在神像前诉苦呢。大概意思是,邻居家的一只狐怪把一位青年迷惑住了,在年轻人快要死去。但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,那狐怪还想吸取他的精气。年轻人家里的人气极了,就埋伏下猎人用枪、箭袭击狐怪。狐怪惊吓得现了原形逃跑了。大伙吵吵嚷嚷地在后边追赶。那狐怪不钻自己的窝,却跑到离自己家一里多远的一个邻居的窝里去了。大家把网安置在洞口外面,用火熏,一窝的狐狸都被熏死了。而这只狐怪反倒趁机逃走了。所以狐狸在神像前告状,说迷惑人致死的狐狸嫁祸于人。城隍说:‘它杀了人而你家遭了难,你状告它是应该的。可是,你的子孙中也有迷惑人的吗?’过了很久,狐狸才答道:‘也有。’‘也杀死过人吗?’又过了很长时间,狐狸才回答:‘或许也有。’‘杀了几个人呢?’狐狸不吭气。城隍发了怒,命手下人扇狐狸的嘴巴。狐狸这才说:‘有几十个人。’城隍说:‘你们杀死几十条命,又用几十条命抵偿,这样一来,也就相当了。这是冤魂依凭着狐狸,借助它而报仇。你还告什么状呢?’城隍说完,就让人翻查生死簿让狐狸看。狐狸看后,只好哭着走了。你怎么能说神灵不存在呢?”由此可知,灾祸不会凭空出现,即使是突如其来的灾祸,也一定有导致灾祸的原因。只是那些就事论事的人,不能一一搞清其中的原因罢了。 仙人护短 汪主事康谷言,有在西湖扶乩者,降坛诗曰:我游天目还,跨鹤看龙井,夕阳没半轮,斜照孤飞影,飘然一片云,掠过千峰顶。未及题名。一客窃议曰:夕阳半没,乃是反照,司马相如所谓凌倒景也,何得云斜照?乩忽震撼,久之若有怒者,大书曰:小儿无礼。遂不再动。余谓客论殊有理,此仙何太护前。独不闻古有一字师乎。 据主事汪康谷说:有人在西湖扶乩,乩仙写了一首诗说:“我游天目还,跨鹤看龙井。夕阳没半轮,斜照孤飞影。飘然一片云,掠过千峰顶。”还没来得及写上姓名,一有个客人私下议论说:“既然是夕阳一半落了山,就该是光线反射,正如司马相如所说的‘凌倒影’,怎么能说是‘斜照’呢?”吊笔的架子突然震动起来,又写下四个大字:“小儿无礼!”之后就不再动了。我觉得那位客人说得很有道理,那位乩仙何必过于护短呢,难道就没听说过古代有一字师的故事吗? 婢鬼 俞君祺言,向在姚抚军署,居一小室,每灯前月下,睡欲醒时,恍惚见人影在几旁,开目则无睹,自疑目眩。然不应夜夜目眩也。后伪睡以伺之,乃一粗婢,冉冉出壁角,侧听良久,乃敢稍移步。人略转,则已缩入矣。乃悟幽魂滞此不能去,又畏人不敢近,意亦良苦。因私计彼非为祟,何必逼近使不安,不如移出。才一举念,已仿佛见其遥拜。可见人心一动,鬼神皆知。十目十手,岂不然乎?次日遂托故移出,后在余幕中,乃言其实,曰:不欲惊怖主人也。余曰:君一生缜密,然殊未了此鬼事。后来必有居者,负其一拜矣。 俞君祺说:以前在姚抚军的衙门里时,独住一个小房间。每当灯前月下,自己睡到将醒未醒的时候,隐隐约约看到桌子边有个人影,睁开眼睛看时,又不见了。怀疑自己眼花,但是也不会夜夜都眼花的呀。后来,我装睡等着,原来人影是个粗使婢女,慢慢从墙角走出来,仔细听了很久,才敢移动脚步。我稍稍翻身,她就缩进墙角去了。我这才醒悟,这个幽魂滞留此地不能离开,又怕人,不敢走近,用心也很仔细。因此,心里想她也不是作怪,何必靠近她,使她不安宁呢?不如搬出去算了。刚一有搬出去的想法,就仿佛看见婢女远远地向自己行礼。可见人的心思一动,鬼神都会知道。人的一举一动,都逃不出人们的耳目,难道不是这样吗?第二天,我就找个借口搬了出去。后来,俞君祺做了我的幕僚,才把这件事说出来,还说:“我不想让主人受到惊吓。”我说:“先生一生谨慎,但是还没有了结这个鬼的事情。以后一定还有人到那小房间住的,你辜负那婢女对你行礼了。” 冤死女墓 族侄肇先言,曩中涵叔官旌德时,有掘地遇古墓者,棺骸俱为灰土,惟一心存,血色犹赤,惧而投诸水,有石方尺余,尚辨字迹,中涵叔闻而取观,乡民惧为累,碎而沈之,讳言无是事,乃里巷讹传。中涵叔罢官后,始购得录本。其文曰:白璧有瑕,黄泉蒙耻,魂断水睳,骨埋山趾,我作誓词,祝霾圹底,千百年后,有人发此,尔不贞耶,消为泥滓,尔傥衔冤,心终不死。末题壬申三月,耕石翁为第五女作。盖其女冤死,以此代志。观心仍不朽,知受枉为真,然翁无姓名,女无夫族,岁月无年号,不知为谁,无从考其始末。遂令奇迹不彰,其可惜也夫。 我的本族侄子肇先说:从前,中涵叔在旌德做官时,有个人挖地发现了一座古墓,棺材、骨头都化成了灰土,只有一颗心还在,血的颜色还是红的。这人害怕,就把心扔进了水里。墓穴里还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石碑,还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。中涵叔听说后就派人取来看看。可是乡里的百姓害怕因此而受连累,就砸碎了石碑,把碎块扔进河里,都说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,是乡里人在瞎传。中涵叔被罢官后,才买到那块墓碑的抄本,碑文上写道:“白璧有瑕,黄泉蒙耻。魂断水漘,骨埋山趾。我作誓词,祝霾圹底。千百年后,有人发此。尔不贞耶,消为泥滓。尔倘衔冤,心终不死。(白玉有瑕疵,却在黄泉蒙耻。灵魂断送在水边,白骨埋葬在山脚。我写下誓词,把祝告埋在坟里。过千百年后,定会有人挖开此穴。你若是不贞节,就会化作泥土。倘若你含恨而死,则心永不会枯朽。)”文末题“壬申三月,耕石翁为第五女作。”因为耕石翁的女儿是含冤而死的,老人在借碑文替女儿申冤明志。看那颗心依然不朽,就知道那女子确实是受了冤枉。可是,那位耕石翁没有留下姓名,也没留下女子的夫族的情况,岁月没有年号,不知冤死的到底是谁。没办法考察事情的原委,就使这奇特的事迹无法显扬,实在太可惜了。 李鹭汀 许文木言,康熙末年,鬻古器李鹭汀,其父执也,善六壬,惟晨起自占一课,而不肯为人卜。曰:多泄未来,神所恶也。有以康节比之者,曰:吾才得六七分耳。尝占得某日当有仙人扶竹杖来,饮酒题诗而去,焚香候之,乃有人携一雕竹纯阳像求售,侧倚一贮酒壶卢,上刻朝游北海一诗也。康节安有此失乎。年五十余无子,惟蓄一妾,一日,许父造访,闻其妾泣,且絮语曰:此何事而以戏人,其试我乎?又闻鹭汀力辩曰:此真实语,非戏也。许父叩反目之故,鹭汀曰:事殊大奇,今日占课,有二客来市古器,一其前世夫,尚有一夕缘;一其后夫,结好当在半年内,并我为三,生在一堂矣。吾以语彼,彼遽恚怒,数定无可移,我不泣而彼泣,我不讳而彼讳之,岂非痴女子哉。越半载鹭汀果死,妾鬻于一翰林家,嫡不能容,过一夕即遣出,再鬻于一中书舍人家,乃相安云。 许文木说:康熙末年,有一个卖古玩的李鹭汀,是他父亲的朋友。善于阴阳五行的占卜之术,只是每天早晨起来,为自己占一卦,而不肯为别人算卦。他说:“太多泄露未来的事,会遭到神灵的厌恶。”有人将他与康节相提并论,他说:“我不过得到康节之术的六、七分罢了。我曾算出某日当有神仙拄着竹杖到来,饮酒并题诗而去。当天立刻焚香等候,原来是有人来卖一个竹雕的吕纯阳像,雕着吕纯阳斜倚在一个装酒葫芦上,还刻着他的‘朝游北海’一诗。康节哪里会有这种失误呢?”他五十多岁了,还没有孩子,家里有一个妾。有一天,许文木的父亲去拜访他,听到他的妾在那里哭,并说:“这是什么事,能拿来开玩笑,是不是在试探我?”又听到鹭汀使劲辩解说:“
GMT+8, 2024-11-25 01:27, Processed in 0.024085 second(s), 12 queries. 普渡 慈航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