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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七(4)

2011-7-4 05:31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2773| 评论数: 0

摘要: 如是我闻一

  狐能报德虑远

 

  从兄垣居言,昔闻刘馨亭谈二事,其一有农家子为狐媚,延术士劾治,狐就擒,将烹诸油釜,农家子叩额乞免,乃纵去,后思之成疾,医不能疗,狐一日复来相见,悲喜交集,狐意殊落落,谓农子家曰:君苦相忆,止为悦我色耳,不知是我幻相也,见我本形,则骇避不遑矣。歘然扑地,苍毛修尾,鼻息咻咻,目盇盇如炬,跳掷上屋,长嗥数声而去。农家子自是病痊。此狐可谓能报德;其一亦农家子为狐媚,延术士劾治,法不验,符录皆为狐所裂,将上坛殴击,一老媪似是狐母,止之曰:物惜其群,人庇其党,此术士道虽浅,创之过甚,恐他术士来报复,不如且就尔婿眠。听其逃避。此狐可谓能远虑。

 

    我的堂兄坦居曾经听过刘馨亭讲过两个故事。一个讲的是有位农家子弟,因为被狐仙媚惑,就请来一个道士捉拿。狐仙被捉住后,道士正打发把她放到油锅里煎死。农家子弟叩头请他把狐仙放了,道士听从了他的。但是后来,由于他想念狐仙得了病,医治无效。一天,狐仙又来了,农家子悲喜交集,但狐仙态度冷漠。它对农家子说:您对我苦苦相思,图的只是我的容貌,但不知这容貌是我的幻相。如果您看见我的本来面貌的话,害怕得躲避都来不及。只见它突然扑倒在地,一条长尾巴、苍灰色毛的狐狸出现在他的面前,鼻孔气息咻咻,一双眼睛象燃烧着火,跳动不定。它跳到屋顶上,长叫了数声就离去了。农家子弟从此病也好了。这个狐仙可算是能够以德报德的。还有一个故事,讲的也是一位农家子被狐仙所媚惑。于是延请术士惩治,而法术不灵,连符都被狐仙弄破了。狐仙正要上法坛去殴打术士,一个象狐母的老妇人制止了它,说:动物要保护自己的同伴,人也庇护他们的同类。这位术士法术虽浅,如果对他伤害过分,恐怕其他术士要来报复,你不如暂且到你夫婿那里睡一觉,让术士逃了吧。这个狐仙可以说是深谋远虑。

 

    瑞杏轩

 

  康熙癸已,先姚安公读书于厂里--前明土贡登浆砖,此地砖厂故址也。偶折杏花插水中,后花落,结二杏如豆,渐长渐巨,至于红熟。与在树无异。是年逢万寿恩科,遂举于乡。王德安先生时同住,为题额曰瑞杏轩。此庄后分属从弟东白。乾隆甲申,余自福建归,问此匾,已不存矣。拟请刘石庵补书,而代葺此屋,作记刻石龛于壁,以存先世之迹。因循未果,不识何日偿此愿也。

 

    康熙五十二年,先父姚安公读书于厂里(前明土贡澄浆砖,这里是砖厂的旧址),偶而攀折杏花插在水中,后来花落,结了两枚像豆那样大小的杏子,渐长渐大,以至于红熟,同在树上没有什么区别。这一年碰到祝贺万寿开设恩科,乡试就中了举人。王德安先生当时同住,给题写匾额叫瑞杏轩。这个庄园后来分给了堂弟东白。乾隆二十九年,我从福建回来,问起这个匾,已经不存在了。打算请刘石庵补写,而代东白修葺这所房屋,作记刻石嵌于墙壁,以保存先世的遗迹。后来拖延没有办成,不知道哪一天能够实现这个愿望。

 

    邻叟滑稽

 

  先姚安公言,雍正初,李家洼佃户董某,父死,遗一牛老且跛,将鬻于屠肆,牛逸至其父墓前,伏地僵卧。牵挽鞭箠皆不起,惟掉尾长鸣。村人闻是事,络绎来视,忽刘某邻叟愤然至,以杖击牛曰:渠父堕河,何预于汝,使随波漂流充鱼鳖食,岂不大善。汝无故多事,引之使出,多活十余年。致渠生奉养,病医药,死棺敛,且留此一坟,岁需祭发,为董氏子孙无穷累,汝罪大矣。就死汝分,牟牟者何为?盖其父尝堕深水中,牛随之跃入,牵其尾得出也。董初不知此事,闻之大惭,自批其颊曰:我乃非人,急引归。数月后病死,泣而埋之。此叟殊有滑稽风,与东方朔救汉武帝乳母事,竟暗合也。

 

    先父姚安公说:雍正初年,李家洼佃户董某的父亲死了,留下一头牛,老而且跛,打算卖给屠宰场。牛逃到他父亲墓前,伏地僵卧,牵拉鞭打都不起来,只是摇尾长叫。村里人听说此事,络绎不绝地前往观看。忽然邻居刘老头儿愤然走上前,用拐杖打牛说:他父亲坠入河里,与你有何关系?假如让他随波漂流,充做鱼鳖食物,岂不更好?你无故多事,牵引他上岸,让他多活十几年,致使他儿子对父亲生则奉养,病则医治,死则入敛,而且留下此坟,每年需祭扫,成为董氏子孙无穷牵累。你的罪大了,死是应当的,乱叫什么?当年董某的父亲掉入深水中,牛跟着跳进水,董父拉着牛尾才上岸。董某不知此事,听说了这事非常惭愧。自己打着嘴巴说:我真不是人!急忙拉着牛回家。数月后牛病死,董某哭着把它埋了。这老头儿很有些滑稽风格,与东方朔救汉武帝乳母的故事竟然相合。

 

    衰气所召

 

  姨丈王公紫府,文安旧族也。家未落时,屠肆架上一豕首,忽脱钩落地,跳掷而行。市人噪而逐之,直入其门而止。自是日渐衰谢,至盉粥不供,今子孙无孑遗矣。此王氏姨母自言之。又姚安公言,亲表某氏家--岁久忘其姓氏,惟记姚安公言此事时称曰汝表伯。清晓启户,有一兔缓步而入,绝不畏人,直至内寝床上卧,因烹食之。数年中死亡略尽,宅亦拆为平地矣。是皆衰气所召也。

 

    姨夫王紫府,原是文安县的大族。家境没有衰落时,一次屠宰场架上一个猪头,忽然脱钩落地,跳着往前走。市人呼喊着追赶,猪头直入姨丈家才停下来。从此王家日渐衰落,以至连粥都吃不上,现在子孙后代也没有了。这是王氏姨母说的。先父姚安公也说,某表亲家,一天清晨开门,有只兔子缓步而入,一点儿不怕人,走到卧室上了床。于是家人把它炖吃了。数年中他家人死得差不多了,屋宅也拆为平地了。这都是衰败之气所召来的。

 

    遇鬼说鬼

 

  王菊庄言,有书生夜泊鄱阳湖,步月纳凉,至一酒肆,遇数人各道姓名,云皆乡里,因沽酒小饮。笑言既洽,相与说鬼,搜异抽新,多出意表。一人曰:是固皆奇,然莫奇于我所见矣。曩在京师,避嚣寓丰台花匠家,邂逅一士共谈,吾言此地花事殊胜,惟墟墓间多鬼可憎。士曰鬼亦有雅俗,未可概弃。吾曩游西山,遇一人论诗,殊多精诣。自诵所作,有曰深山迟见日,古寺早生秋,又曰钟声散墟落,灯火见人家,又曰猿声临水断,人语入烟深,又曰林梢明远水,楼角挂斜阳,又曰苔痕寝病榻,雨气入昏灯,又曰鸺盋岁久能人语,魍魉山深每昼行,又曰空江照影芙蓉泪,废苑寻春蛱蝶魂,皆楚楚有致。方拟问其居停,忽有铃驮琅琅,歘然灭迹。此鬼宁复可憎耶?吾爱其脱洒,欲留共饮,其人振衣起曰:得免君憎,已为大幸,宁敢再入郇厨?一笑而隐。方知说鬼者即鬼也。书生因戏曰:此等奇艳,古所未闻,然阳羡鹅笼,幻中出幻,乃转辗相生,安知说此鬼者,不又即鬼耶?数人一时变色,微风飒起,灯光黯然,并化为薄雾轻烟,盌盌四散。

 

    听王菊庄说:有位书生夜里泊船在鄱阳湖,他在月下散步纳凉,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酒店前,碰到许多人,他们各自说出了自己的姓名,一经介绍后,才知道彼此都是同乡,于是他们买酒一起小饮,谈笑融洽,彼此都讲起鬼来,他们各自搜罗奇闻怪事,多数都在意料之外。一个人说:这些怪异之事固然都新奇,然而其中没有比我所见的奇异。从前,我在京师的丰台一家花匠家住,不料碰到一位读书人,彼此闲谈起来。我说:这里养花很好,只是坟墓间有鬼,太令人恐怖了。读书人说:鬼也有雅俗之分,不可一概否定。我从前游西山时,碰到一个人正在谈论诗文,见解精辟。他吟诵自己的诗,如深山迟见日,古寺早生秋。’‘钟声散墟落,灯火见人家。’‘猿声临水断,人语入烟深。’‘林梢明远水,楼角挂斜阳。’‘苔痕侵病榻,雨气入昏灯。’‘鸺鶹岁久能人语,魍魉山深每昼行。’‘空江照影芙蓉泪,废苑寻春蛱蝶魂。等诗句,都很有情致。我正想问他住在哪里,忽然听到驮铃琅琅作响,这人忽然就不见了。这鬼还可憎恶吗?我就喜欢这位读书人的洒脱,想留他共饮,那人站了起来说:能不令您憎恶已是大幸了,怎么敢麻烦您下厨呢?说着一笑就不见了。我才知道那个说鬼的人原来也是鬼。书生听了后开玩笑说:这些奇异的事前所未闻,然而,正如阳羡的鹅笼,幻中生幻,能辗转相生,怎么知道这个鬼说鬼的人,不又就是鬼呢?一听到这里,大家都变了脸色。这时候发起了一阵风,灯光也变得昏暗些,那些人化作薄雾轻烟,一下子就没见了。

 

    临终遗言

 

  庚午四月,先太夫人病革时,语子孙曰:旧闻地下眷属,临终时一一相见,今日果然。幸我平生尚无愧色,汝等在世,家庭骨肉,当处处留将来相见地也。姚安公曰:聪明绝特之士,事事皆能知,而独不知人有死;经纶开济之才,事事皆能计,而独不能为死时计。使知人有死,一切作为,必有索然自返者;使能为死时计,一切作为,必有悚然自止者。惜求诸六合之外,失诸眉睫之前也。

 

    庚午年四月,先母太夫人病情危重时,对子孙说:旧时听说地下家眷,临终的时候一一相见,今天果然如此。幸而我平生处事严谨,面对他们还不致有羞愧的脸色。你等在世,家庭骨肉之间,应当处处为将来相见留些余地。姚安公说:聪明卓绝的人士,事事都能知道,而独独不知道人有死的时候;经纶满腹、开创济世的人才,事事都能够筹划,而独独不能够为死的时候筹划。倘使知道人有死的时候,一切作为必定有意兴索然自己回头的;倘使能够为死的时候筹划,一切作为必定有所戒惧自己停止的。可惜人们往往求之于天地四方之外,而失之于眼前。

 

    窃玉璜

 

  一南士以文章游公卿间,偶得一汉玉璜,则理莹白而血斑彻骨,尝用以镇纸。一日借寓某公家,方灯下构一文,闻窗隙有声,忽一手探入,疑为盗,取铁如意欲击,见其纤削如春葱,瑟缩而止。穴纸窃窥,乃一青面罗刹鬼,怖而仆地。比苏,则此璜已失矣。疑为狐媚幻形,不复追诘。后于市上偶见,询所从来,转辗经数主,竟不得其端绪。久乃知为某公家奴伪作鬼状所取。董曲江戏曰:渠知君是惜花御史,故敢露此柔荑。使遇我辈粗才,断不敢自取断腕。余谓此奴伪作鬼装,一以使不敢揽执,一以使不复追求,又灯下一掌破窗,恐遭捶击,故伪作女手,使知非盗;且引之窥见恶状,使知非人。其运意亦殊周密。盖此辈为主人执役,即其钝如椎。至作奸犯科,则奇计环生,如鬼如蜮,大抵皆然,不独此一人一事也。

 

    一位南方的士人,善长文章,周游公卿之间。一次,他偶然得到了一个汉代的玉璜,质理莹白,但是血斑浸彻了玉骨。因是一稀有古物,便用来镇纸。一天,他偶尔借居于某位大官家中。夜晚,正在灯下构思文章,闻听窗隙有声响,忽然伸进来了一只手。他怀疑是盗贼,拿起铁如意想打;可是见到这只手又白又嫩,就象春天的葱一样可爱,不忍下手,又缩回铁如意来。他把窗纸挖开一个小洞,向外偷看,只见窗外站着一个青面罗刹鬼,顿时吓昏倒地。等他苏醒以后,书案上的玉璜已经不翼而飞了。他怀疑玉璜是狐鬼的幻形,也没再追查。后来,他在市上偶然又见到了那个血斑玉璜,问卖主是哪里得到的。问知的情况是已经转易数主,无从寻出头绪。又过了很长时间,他才知道当年玉璜丢失的真相,原来是那个大官的家奴伪作鬼装所窃取。董曲江开玩笑地对南士说:他知道你是一位惜花御史,舍不得打美女,所以敢伸出一只白嫩纤手。假设遇到我们这等粗人,他绝不敢去冒断腕的危险。我认为这个家奴伪作鬼装,有两个明显的用意:一是使物主不敢当场捉贼,二是让物主不想事后追究。还有,如果灯下一掌破窗,去取玉璜,必定遭到捶击,所以要伪作少女纤手,造成不是盗贼的假象;而且,用这种方式引诱他隔窗偷见鬼状,造成不是人而是鬼的假象。其用心可说是太周密了。这种人为主人做事,迟钝得像木头;至于作奸犯科,就能奇计环生,如鬼如蜮,机灵得很。大体都是如此,不仅是这一个人一件事。

 

    自取其侮

 

  朱竹坪御史,尝小集阎梨材尚书家,酒次,竹坪慨然曰:清介是君子分内事,若恃其清介以凌物,则殊嫌客气不除。昔某公为御史时,居此宅,坐间或言及狐媚,某公痛骂之。数日后,月下见一盗逾墙入,内外搜捕,皆无迹,扰攘彻夜。比晓,忽见厅上卧一老人,欠身而起曰:长夏溽暑--长夏字,出黄帝素问,谓六月也;王太仆注读上声。杜工部长夏江村事事幽句,皆读平声。盖注家偶未考也--偶投此纳凉,致主人竟夕不安,殊深惭愧。一笑而逝,盖无故侵狐,狐以此戏之也。岂非自取侮哉。

 

    御史朱竹坪曾到阎梨材尚书家小聚。饮酒间,竹坪慨然说:清廉耿介本是君子份内之事。如若以清廉耿介自恃,欺凌他人,就太嫌虚妄不真实了,昔日某公做御史时,居住此宅,闲谈中偶言及狐仙之事。某公痛骂狐仙。数日后,他在月下见一盗贼跳墙而入。令人内外搜捕,却不见形迹。忙乱了一夜,到天亮,忽见厅上卧一老人,欠身而起说:长夏潮湿暑热(长夏一词出于黄帝《素问》,是说六月份。王太仆注:读上声杜工部长夏江村事事幽句,都读平声,大概注家偶然失考。)偶然投此宅纳凉,致使主人一夜不安,深感惭愧。一笑不见了。无缘无故侵犯狐仙,狐仙以此戏弄他。这岂不是自找羞侮吗?

 

    谑狂生

 

  朱天门家扶乩,好事者多往看,一狂士自负书画,意气傲睨,旁若无人,至对客脱袜搔足垢,向乩哂曰:且请示下坛诗。乩即题曰:回头岁月去盓盓,几度沧桑又到今,曾见会稽王内史,亲携宾客到山阴。众曰:然则仙及见右军耶?乩书曰:岂但右军,并见虎头。狂生闻之起立曰:二老风流,既曾亲睹,此时群贤毕至,古今人相去几何?又书曰:二公虽绝艺入神,然意存冲挹,雅人深致,使见者意消。骂座灌夫,自别是一流人物,离之双美,何必合之两伤。众知有所指,相顾目笑,回视狂生,已著袜欲遁矣。此不识是何灵鬼,作此虐谑。惠安陈舍人云亭,尝题此生寒山老木图曰:憔悴人间老画师,平生有恨似徐熙,无端自写荒寒景,皴出秋山鬓已丝。使酒淋漓礼数疏,谁知侠气属狂奴,他年倘续宣和谱,画师如今有灌夫。乩所云骂座灌夫,当即指此。又不识此鬼,何以知此诗也。

 

    有个叫朱天门的人,他家里正在扶乩求神,有许多人跑去观看。其中有个狂妄的读书人以自己的书画自负,态度非常狂傲,旁若无人,以致当着众人面,脱袜搔脚上的泥垢,并嘲笑神人说:请把你的神诗拿给我看看。乩神题笔写道:回头岁月去骎骎,几度沧桑又到今。曾见会稽王内史,亲携宾客到山阴。大家议论说:这样说来您看见过王右军啦?乩神写道:岂止见过王右军,还见过顾恺之呢。狂妄的读书人听到这里,站起来说:王右军、顾恺之两位先生都是风流盖世的,既然您说曾亲眼看见了,那么当着现在有许多的贤人在场,您就说说古今贤人相差多少吧?乩神又写道:两位先生虽然技艺绝顶,但却非常谦虚,大有雅人风度,见到他们的人都会意气有所收敛,同骂座的灌夫相比,相差甚远。离间今古贤人彼此的美德,又何苦呢?旁人听到这番话,知道他有所指,相互之间笑了笑。回头再去看狂士,他已经穿好袜子溜了。这不知是哪方神灵,这么戏弄他。惠安舍人陈云亭曾为这位狂士的《寒山老木图》题过诗,诗是这样写的:憔悴人间老画师,平生有恨似徐熙。无端自写荒寒景,皴出秋山鬓丝。”“使酒淋漓礼数疏,谁知侠气属狂奴。他年倘续宣和谱,画师如今有灌夫。原来乩神所说的骂座灌夫就是指的这首诗。只是不知道这灵鬼是怎么知道这首诗的。

 

    某太学生

 

  舅氏张公梦征言,儿时闻沧州有太学生,居河干,一夜有吏持名剌叩门,言新太守过此,闻为此地巨室,邀至舟中相见。适主人以会葬,宿姻家,相距十余里,阍者持刺奔告,急命驾返。则舟已行。乃饬车马具贽币,沿岸急追,昼夜驰二百余里,已至山东德州界,逢人询问,非惟无此官,并无此舟,乃狼狈而归。惘惘如梦者数日,或疑其家多赀,劫盗欲诱而执之,以他出幸免;又疑其视贫亲友如仇,而不惜多金结权贵。近村故有狐魅,特恶而戏之。皆无左证。然乡党喧传,咸曰某太学遇鬼。先外祖雪峰公曰:是非狐非鬼亦非盗,即贫亲友所为也。斯言近之矣。

 

    舅舅张梦征说:儿时听说沧州有一太学生,住在河边。一天晚上,有个小吏持名帖叩门,说新太守路过此地,听得这家是本地豪族,邀主人到舟中相见。恰逢主人因参加葬礼住在姻亲家,距此十余里地。看门人手持名帖奔往通报。太学生急忙命人驾车返回,但舟已走了。于是又叫人准备车马礼物,沿河岸急追,一昼夜奔跑了二百多里,已到山东德州地界。逢人便问询,不但没人知道这个新太守,而且连船也没看见,于是狼狈而归。他好几天迷迷惘惘如做梦一般。有人怀疑太学生家有钱财,盗贼想诱他出来劫持他,因为他出门在外而幸免。又有人怀疑他视贫穷亲友如仇人,而不惜重金结交权贵,村中原来就有狐仙,因为厌恶而戏弄他。这些都无证据。然而乡亲们都传言,太学生遇到鬼了。外祖父雪峰先生说:这不是狐不是鬼也不是强盗,而是贫穷亲友们干的。这话较符合实际。

 

    点穴

 

  俗传鹊蛇斗处为吉壤,就斗处点穴,当大富贵,谓之龙凤地。余十一二岁时,淮镇孔氏田中,尝有是事。舅氏安公实斋亲见之。孔用以为坟,亦无他验。余谓鹊以虫蚁为食,或见小蛇啄取,蛇蜿蜒拒争,有似乎斗。此亦物态之常,谅必当日曾有地师为人卜葬,指蛇鹊斗处是穴。如陶侃葬母,仙人指牛眠处为穴耳。后人见其有验,遂传闻失实,为鹊蛇斗处必吉。然则因陶侃事,谓凡牛眠处吉乎?

 

    俗传鹊蛇争斗的地方是风水好的坟地,在争斗的地方点定墓穴,子孙就会大富大贵,称之为龙凤地。我十一二岁时,淮镇孔家田中曾经有过鹊蛇争斗这样的事,舅舅安公实斋亲眼见到过。孔用这地筑坟,也没有什么效验。我说鹊拿虫蚁作食粮,有时见到小蛇就去啄取,蛇游动抗争,有点像争斗,这也是事物情态所常有的。必定当时曾经有看风水的人替人家选择葬地,指着鹊蛇争斗的地方是圹穴,就像陶侃葬母,仙人指点牛睡眠的地方是圹穴罢了。后人见到它有应验,就传闻失实,说凡是鹊蛇争斗的地方必定吉祥。这样说起来,那么因为陶侃的事情,就可以说凡是牛睡眠的地方都必然吉祥了吗?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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