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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八(5)

2011-7-9 06:29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3059| 评论数: 0

摘要: 如是我闻二

  甲与乙

 

  族祖黄图公言,顺治康熙间,天下初定,人心未一,某甲阴为吴三桂谍,以某乙骁健有心计,引与同谋,既而枭獍伏诛,鲸鲵就筑,亦既洗心悔祸,无复逆萌,而往来秘札,多在乙处。书中故无乙名,乙胁以讦发,罪且族灭,不得已以女归乙,赘于家。乙得志益骄,无复人理,迫淫其妇女殆遍,乃至女之母不免。女之幼弟,才十三四亦不免。皆饮泣受污,惴惴然恐失其意。甲抑郁不自聊,恒避于外。一日散步田间,遇老父对语,怪附近村落无此人。老父曰:不相欺,我天狐也,君固有罪,然乙逼君亦太甚,吾窃不平,今盗君秘札奉还,彼无所挟,不驱自去矣。因出十余纸付甲,甲验之良是,即毁裂吞之,归而以实告乙。乙防甲女窃取,密以铁瓶瘗他处,潜往检视,果已无存,乃踉跄引女去。女日与诟谇,旋亦仳离,后其事渐露,两家皆不齿于乡党,各携家远遁。夫明季之乱极矣,圣朝荡涤洪炉,拯民水火,甲食毛践土,已三十余年,当吴三桂拒命之时,彼已手戮桂王,断不得称楚之三户,则甲阴通三桂,亦不能称殷之顽民。即阖门并戮亦不冤,乙从而污其闺帏,较诸荼毒善良,其罪似应未减。然乙初本同谋,罪原相埒,又操戈挟制,肆厥凶淫,罪实当加甲一等。虽后来食报,无可证明,天道昭昭,谅必无幸免之理也。

 

    同族祖父黄图公说:顺治、康熙年间,天下初定,民心还没安定下来。有位某甲,给吴三桂做间谍。他觉的某乙强健勇敢,素有心计,就勾引某乙做了同谋。不久,吴三桂遭到诛杀,他手下的干将们也全部落网处死。某甲决定洗心革面,不再对朝廷萌发逆心。可是,他与某乙的往来密信,多在某乙那里。密信中没有乙的姓名,乙用这些密信威胁要告发甲。如果真要告发,甲的罪是要灭族的。甲迫不得已,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乙,把乙赘入家中养起来。乙春风得意,日益骄横,不再遵行伦理人道,胁迫奸淫甲家的每位女性,所有妇女几乎被他淫遍。女儿的母亲也没幸免,甚至连女儿年才十三四岁的幼弟也遭到乙的奸淫。全家老幼都饮泪受辱,还每日惴惴不安,唯恐他不顺心。甲抑郁忧闷,无以自聊,常一人躲避出去。一天,他在田间散步,遇到一位老翁和他说话。他见老翁从没在附近村落中出现过,感到很奇怪。老翁说:实不相瞒,我是天界的狐仙。君固然有罪,然而乙也逼君太甚了,我心中很不平。现在把密信盗来,奉还于君。他没有什么可以再要挟你的了,您不驱赶,他自己也会离去的。说完,拿出十几张纸交给甲。甲一看,正是他给乙所写的密信,立即撕碎,吞入腹中。甲回家后,将事情真相直接了当地告诉了乙。原来,乙为了防止甲女盗取密信,已经把密信藏在铁瓶中,埋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隐避地方。他听甲这样说,不大相信,自己偷偷前去检查,密信果然已经没有。于是慌慌张张地带着甲的女儿离开了甲家。甲的女儿天天和乙争吵辱骂,很快就离婚了。后来,甲乙两家的内幕逐渐泄露出去,两家皆为乡党不齿,都各自携家远逃外地。明朝末年的混乱,已经达到极端。圣明的大清朝平定乱世,把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。甲蒙受君恩已经三十多年,当吴三桂抗拒朝命的时候,他就已经反戈进杀桂王,绝对称不上是秦朝热爱故国的楚之三户。他暗通吴三桂,也称不上周代留恋故国的殷之顽民。甲就是全家伏诛,也不算是冤枉。乙乘机污辱甲家全家每一个人,罪恶似乎并不应该轻于祸害善良人家。可是,乙当初本就是甲的同谋,罪恶与甲原就是相等的;乙又操戈挟制,放肆奸淫,罪恶实际上应该加甲一等。虽然乙后来得到什么恶报还不清楚,但是天道昭昭,谅他必定不会有幸免遭报的道理。

 

    罔两

 

  姚安公读书舅氏陈公德音家,一日早起,闻人语喧阗曰:客作张珉,昨夜村外守瓜田,今早已失魂不语,灌救百端,至夕乃苏。曰二更以后,遥见林外有火光,渐移渐近,比至瓜田,乃一巨人,高十余丈,手执竹笼,大如一间屋,立团焦前,俯视良久,吾骇极晕绝,不知其何时去也。或曰罔两,或曰当是主夜神。案博物志载,主夜神咒曰婆珊婆寅底,诵之可以辟恶梦,止恐怖,不应反现异状,使人恐怖。疑罔两为近之。

 

    姚安公曾在舅父陈德音家读书。一天早起,听见人声沸腾。有人说:有个叫张珉的长工,昨夜在村外看守瓜田,今早已昏迷不醒。经过千方百计地救治,晚上才苏醒。据他说:二更后,我远远看见树林外有火光,越移离我越近。等我到了瓜园,才发现是一个巨人,有十多丈高,他手提灯笼,如同一间屋那么大。它站在窝棚前,俯视了好久。我惊恐万分,当时便昏了过去,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有人说是魍魉,有人说是主夜之神,一时难以成定论。据考证,《博物志》记载有主夜神的咒语是婆珊婆寅底。吟诵它就可以避免恶梦,不再恐怖。因此主夜之神不应当一反常态,现出凶恶之怪相来吓唬人。我估计是魍魉——传说中的精怪的说法较为接近事实。

 

    鼓妖

 

  姚安公又言,一夕与亲友数人,同宿舅氏斋中,已灭烛就寝矣,忽大声如巨炮发于床前,屋瓦皆震,满堂战栗,噤不能语。有耳聋数日者。时冬十月,不应有雷霆,又无焰光冲击,亦不似雷霆,公同年高丈尔盳曰:此为鼓妖,非吉征也。主人宜修德以禳之。德音公亦终日栗栗,无一事不谨慎,是岁家有缢死者,别无他故,殆戒惧之力欤。

 

    姚安公又说,一天晚上他和几个亲友住在舅父的书房中。已经灭烛就寝了,忽然响起一声巨响,如同大炮一般,是从床前发出的,屋瓦都震动了。于是满堂的人都吓得发抖,说不出话来,还有人耳聋了好几天。时值冬季十月,不应有雷霆;又没有电光冲击,也不像是雷霆。姚安公同榜取中的高尔玿老丈说:这是鼓妖,不是吉兆。主人应勤修德行,以求禳除。德音公也终日战战兢兢,没有一事不谨慎。这年除家中有一人上吊之外,并无其他变故。大概这是他小心戒备的缘故吧。

 

    鬼避姜三莽

 

  姚安公闻先曾祖润生公言,景城有姜三莽者,勇而憨,一日闻人说宋定伯卖鬼得钱事,大喜曰:吾今乃知鬼可缚,如每夜缚一鬼唾使变羊,晓而牵卖于屠市,足供一日酒肉资矣。于是夜夜荷梃执绳,潜行墟墓间,如猎者之伺狐兔,竟不能遇。即素称有鬼之处,佯醉寝以诱致之,亦寂然无睹。一夕,隔林见数磷火踊跃奔赴,未至门已星散去,懊恨而返。如是月余,无所得乃止,盖鬼之侮人,恒乘人之畏,三莽确信鬼可缚,意中已视鬼蔑如矣,其气焰足以慑鬼,故鬼反避之也。

 

    姚安公听已故曾祖父润生公说:景城有叫姜三莽的,勇敢而戆直。一天听得人说宋定伯卖鬼得钱的故事,姜大喜说:我现在才知道鬼可以捆缚。如果每天夜里捆一个鬼,吐唾沫使它变羊,清早牵着卖给屠宰市场,足够供给一天酒肉的费用了。于是夜夜背着木棒拿着绳子,暗地里行走在墓地间,如同打猎的等候狐狸、兔子,却始终不能碰到。就是向来称有鬼的地方,他假装酒醉睡着用来引诱招致,也一片寂静,没有看到什么。一天夜里,隔着树林看见几点燐火,跳跃着奔跑前去,他还没有走到那里,已经四散而去,只好懊恼愤恨地回来。像这样的一个多月,没有得到什么才停了下来。大概鬼的欺侮人,经常趁人的畏惧。三莽确信鬼可以捆缚,心意中已经轻蔑地看待鬼了,他的气焰足以使鬼慑服,所以鬼反而躲避他了。

 

    杏精

 

  益都朱天门言,有书生僦住京师云居寺,见小童年十四五,时来往寺中,书生故荡子,诱与狎,因留共宿,天晓有客排闼入,书生窘愧,而客若无睹,俄僧送茶入,亦若无睹,书生疑有异。客去,拥而固问之,童曰:公勿怖,我实杏花之精也。书生骇曰:子其魅我乎?童曰:精与魅不同,山魈厉鬼依草附木而为祟,是之谓魅;老树千年,英华内聚,积久而成形,如道家之结圣胎,是之谓精。魅为人害,精则不为人害也。问花妖多女子,子何独男?曰:杏有雌雄,吾故雄杏也。又问何为而雌伏?曰:前缘也。又问人与草木安有缘,盵沮良久曰:非借人精气,不能炼形故也。书生曰:然则子魅我耳。推枕遽起,童亦艴然去。书生悬崖勒马,可谓大智慧矣,其人盖天门弟子,天门不肯举其名云。

 

    益都的朱天门讲:有个书生寄居在京师的云居寺中,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,时常往来于寺中。那书生本是个浪荡子,就引诱童子与他亲热,把他留在寺中同宿。天亮时,有位客人推门进来。书生很窘迫,但客人似乎什么也没看到。不久僧人送来茶饭,也像没有看到。书生疑心有异,等客人离开,就抱过那童子追问。童子说:您不要害怕,我实是杏花精。书生惊骇地问:你是来诱惑我的吗?童子说:精与鬼不同:山魈、厉鬼,依附草木作祟,那才叫鬼。千年的老树,英华内聚,时间长了成为人形,如同道家结为圣胎,这叫作精。鬼危害人,精是不害人的。书生问:花妖多为女子,为什么唯独你是男子呢?童子说:杏有雌雄,我是雄杏。书生又问:你为什么像女人一样呢?童子说:那是前缘。书生问:人与草木之间会有前缘吗?童子惭愧忸怩了好一会儿,说:不借助人的精气,我是不能修炼成人形的。书生说:那么你还是在媚惑我了。他立即推开枕头起来,那童子也不高兴地离开了。这书生能悬崖勒马,可以说是很明智的人了。他是朱天门的弟子,因此天门不肯说出他的名字。

 

    申铁蟾

 

  申铁蟾,名兆定,阳曲人。以庚辰举人,官知县。主余家最久,庚戍秋在陕西试用,忽寄一札与余诀,其词恍惚迷离,抑郁幽咽,都不省为何语。而铁蟾固非不得志者,疑不能明也。未几讣音果至,既而见邵二云赞善,始知铁蟾在西安病数月,病愈后,入山射猎,归而目前见二圆物如球,旋转如风轮,虽瞑目亦见之。数日,忽暴然裂,二小婢从中出,称仙女奉邀,魂不觉随之往。至则琼楼贝阙,一女子色绝代,通词自媒,铁蟾固谢,托以不惯居此宅,女子薄怒挥之出,霍然而醒。越月余,目中见二圆物如前爆出,二小婢亦如前仍邀之往,已别构一宅,幽折窈窕,颇可爱。问此何地,曰佛桑,请题堂额,因为八分书佛桑香界字,女子再申前请,而意不自持,遂定情。自是恒梦游,久而女子亦昼至,禁铁蟾弗与所亲通,遂渐病剧。时方士李某以赤丸饵之,呕逆而卒,其事甚怪。始知前札,乃得心疾时作也。铁蟾聪明绝特,善诗歌,又工八分,驰骋名场,然以风流自命,与人交,意气如云。邮筒走天下,中年忽慕神仙,遂生是魔障,迷罔以终。妖以人兴,象由心造,才意高广,翻以好异陨生,可惜也夫。

 

    申铁蟾,名兆定,阳曲人,以庚辰年举人官任知县,在我家门下最久。庚戌年秋天,他在陕西试用,忽然寄来一封书信与我诀别。信中的词语恍惚迷离,抑郁幽咽,甚至连我都看不懂他说了些什么。申铁蟾这个人,并非是一个坎坷不得志的人物,因此这封信使我非常疑惑,思不透其中的缘故。不久,果然传来了他的死讯。过后见到太子赞善邵二云,这才知道申铁蟾在陕西的一段经历。申铁蟾在西安病了数月。病愈后,进山射猎,回来而在眼前见到两个圆的东西像球,旋转如同风轮,就是闭上眼睛也能看到。这样过了几天,忽然圆物爆裂,从里面出来两个小婢女,声称奉仙女之命前来请他。他的魂魄不知不觉地就随两个小婢女去了。他们来到一处宫室,只见琼楼贝阙,非常壮丽。宫中有位绝代佳人,向他问候,并亲口向他提亲。申铁蟾执意谢绝,托词是住不惯这种住宅。美女子稍稍有点生气,挥手让他出来,于是就醒了。过了一个多月,小圆物又像以前一样出现了,裂出两个小婢女,又来请他前往。这次来到一所新建住宅,曲折幽深,特别可爱。他问这是什么地方,女子回答是佛桑,并请他题写堂额。他用八分体书写了佛桑香界四个大字。女子再次提出了婚事,他心猿意马,不能自我控制,便与女子定了情。从此以后,经常梦游佛桑,时间一久,女子白天也来找他,并禁止他不与亲友来往。就这样,申铁蟾逐渐得了病。病危时,方士李某给他服用了红药丸,结果呕吐而死。这件事情非常奇怪。到此,我才知道申铁蟾给我的信,是在他得心病的时候写的。申铁蟾聪明超出寻常,多才多艺,既善于诗歌,又精通八分书,在名誉场中任意驰骋,飘飘然以风流自命。与人交结,意气如云,书信遍天下。中年忽然羡慕神仙,于是生出这一魔障,神经失常而死。妖魅因人而发生,幻象由心而造成,才情高意志广,反而因为好奇而送了命,真是可惜啊!

 

    崔庄旧宅精怪

 

  崔庄旧宅,厅事西有南北屋各三楹,花竹翳如,颇为幽僻。先祖在时,奴子张云会夜往取茶,目见垂鬟女子潜匿树下,背立向墙隅,意为宅中小婢,于此幽期。遽捉其臂,欲有所挟。女子突转其面,白如傅粉,而无耳目口鼻,绝叫仆地。众持烛至,则无睹矣。或曰旧有此怪,或曰张云会一时目眩,或曰实一黠婢,猝为人阻,弗能遁。以素巾幕面,伪为鬼状,以自脱也。均未知其审。然自是群疑不释,宿是院者,恒凛凛,夜中亦往往有声。盖人避弗居,斯鬼狐入之耳。又宅东一楼,明隆庆初所建,右侧一小屋,亦云有魅,虽不为害,然婢媪或见之。姚安公一日检视废书,于簏下捉得二獾。众曰:是魅矣。姚安公曰:獾弭首为童子缚,必不能为魅。然室无人迹,至使野兽为巢穴,则有魅也。亦宜斯皆空穴来风之义也。后西厅析属从兄垣居,今归从侄汝侗;楼析属先兄睛湖,今归侄汝份。子侄日繁,家无隙地,魅皆不驱自去矣。

 

    崔庄旧宅的厅堂以西有南北屋各三间,屋前花竹荫翳,十分幽静。先祖在时,奴仆张云会半夜去取茶,看见一个女子隐藏在树下,对墙站立着。他以为是宅中的婢女在这里幽会,就捉住她的胳膊,想要要挟她。那女子忽然回头,但见那女子脸色白得像涂了粉,却没有眼耳鼻口。张云会惊叫一声,顿时仆倒在地。众人拿着蜡烛到现场一看,却没有看见什么。有人说以前就有这种妖怪,有人说张云会一时眼花,有人说那是一个狡猾的婢女。她被人捉住,不能逃脱,就用白纱巾遮住脸,扮成鬼逃了。从此大家的疑心便不能消除,战战兢兢的,夜里也时常有声响。大概人们远远地避开了,狐鬼便趁虚而入。宅东又有一楼,是明隆庆初年所建。右侧一间小屋也听说有鬼。虽然不害人,但仆婢们也偶然能碰见。姚安公有一天检查废书捉了两只獾。众人都说这一定是那个鬼魅了,姚安公说:獾老老实实地叫孩子捉,绝不可能作怪。由于屋里没有人迹,野兽才把它当作巢穴,那么有鬼魅也是自然的。这就是空穴来风’——乘虚而入的意思。后来,西厅分给堂兄坦居,如今归了堂侄汝桐。楼分给了已故兄长晴湖,如今归了侄子汝份。子侄们日益增多,家中再无空闲之处,鬼魅也就不驱自去了。

 

    自招灾殃

 

  甲与乙相善,甲延乙理家政。及官抚军,并使佐官政,惟其言是从,久而赀财皆为所乾没,始悟其奸,稍稍谯责之。乙挟甲阴事,遽反噬。甲不胜愤,乃投牒诉城隍,夜梦城隍语之曰:乙险恶如是,公何以信任不疑。甲曰:为其事事如我意也。神喟然曰:人能事事如我意,可畏甚矣,公不畏之,而反喜之,不公之绐而绐谁耶?渠恶贯将盈,终必食报,若公则自贻伊戚,可无庸诉也。此甲亲告姚安公者。事在雍正末年,甲滇人,乙越人也。

 

    甲同乙相友善,甲延请乙主管家里的事务。等到做了巡抚,也让他辅助官府的事务,乙的话他没有不听从的。长久而后钱财都被乙所吞没,才觉悟到乙的奸刁,有时就稍稍谴责他。乙挟持甲的阴私立即反咬一口,甲气愤不过,于是拿公文到城隍那里投诉。夜里,甲梦见城隍对他说:乙险恶到这样,您为什么信任不疑?甲说:因为他事事都称我的心意。神叹息着说:人能够事事如我的心意,可怕得很了。你不怕他而反喜爱他,他不欺骗您而又去欺骗谁呢?他恶贯满盈,终究必然要受到报应。像您则是自招灾祸,可以不必来投诉。这是甲亲自告诉姚安公的,事情在雍正末年。甲是云南人,乙是浙东人。

 

    香玉

 

  杜阳杂编记李辅国香玉辟邪事,殊怪异,多疑为小说荒唐。然世间实有香玉。先外祖母有一苍玉扇坠,云是曹化淳故物,自明内府窃出,制作朴略,随其形为双螭纠结状,有血斑数点,色如溶蠛,以手摩热嗅之,作沉香气;如不摩热则不香。疑李辅国玉,亦不过如是。记事者点缀其词耳。先太夫人尝密乞之,外祖母曰:我死则传汝。后外祖母殁,舅氏疑在太夫人处,太夫人又疑在舅氏处,卫氏姨母曰:母在时佩此不去身,殆携归黄壤矣。侍疾诸婢皆言殓时未见。因此又疑在卫氏姨母处。今姨母久亡,卫氏式微已甚,家藏玩好典卖绝尽,未见此物出鬻,竟不知其何往也。

 

    《杜阳杂编》记载了李辅国香玉辟邪的事,特别怪异,人们多疑这件事是荒唐的小说。可是,世间确实有香玉。我的外祖母有一个青玉扇坠,据说是曹化淳的旧物,从明朝内府中盗窃出来的。玉坠的做工朴素简略,是随着玉的自然形状雕刻成两条螭龙互相缠结的样子。上有几点血斑,颜色如同熔化的蜡油。用手摩热玉坠,拿到鼻前嗅,就能闻到沉香气味;如果不摩热,就没有香味。怀疑李辅国的香玉,也不过如此,只是记事的人点缀词语,作了夸张而已。一次,先太夫人向外祖母秘密乞求这个玉坠,外祖母说:我死以后就传给你。后来外祖母去世,舅父怀疑玉坠在太夫人手中,太夫人又怀疑在舅父手中。卫家姨母说:母亲生前佩戴这个玉坠,从来没有离过身。可能是带到土里了。可是,侍奉疾病的婢女们都说入殓时没见玉坠。因此,又怀疑玉坠落在了卫家姨母手中。现在卫家姨母早已去世,卫氏家境败落得很惨,家藏的古物器玩,全部典卖一空,一直没见出卖玉坠。到底还是没人知道玉坠落到了哪里。

 

    柴窑片磁

 

  有客携柴窑片磁,索数百金。云嵌于胄,临阵可以辟火器。然无知有确否。余曰:何不绳悬此物,以铳发铅丸击之,如果辟火,必不碎,价数百金不为多;如碎,则辟火之说不确,理不能索价数百金也。鬻者不肯,曰:公于赏鉴非当行,殊杀风景。即怀之去,后闻鬻于贵家,竟得百金。夫君子可欺以其方,难罔以非其道,炮火横冲,如雷霆下击,岂区区片瓦所能御?且雨过晴天,不过盷色精妙耳,究由人造,非出神功,何断裂之余,灵尚有如是耶?余作旧瓦砚歌有云,铜省台址颓无遗,何乃剩瓦多如斯,文士例有好奇癖,心知其妄姑自欺。柴片亦此类而已矣。

 

    有个客人,拿着一片柴窑的磁片,要卖几百两银子,说嵌在头盔里,临阵可以避开火器。但无从得知是否确实。我说:为什么不用绳把它悬挂起来,用火铳射击它。如果能避火器,必然不碎,要价几百两银子也不为多;如果碎了,那避火的说法就是假的了,当然不能索价数百。那人不肯,说:你在赏鉴方面是个外行,这话真煞风景。随即揣起磁片走了。后来听说卖给一个富家,竟得了一百两银子。君子可能被堂堂正正的方式所欺骗,却不会被没有道理的事情所欺骗。炮火横飞,如雷霆下击,难道区区瓦片就能抵御吗?柴窑雨过天晴的色彩,不过是着色精妙而已,但终究是人造的,并非出自神功,又为什么在断裂之后,反而有了这般威力呢?我作了一首《旧瓦砚歌》,大意是铜雀台早已倾圮,怎么还有这么多残砖碎瓦?文人中也有好奇癖的人,心里明知是鬼活却仍旧自欺。买磁片也属于此类情况。

 

    巴尔库尔石碑

 

  嘉峪关外,有阔石图岭,为哈密巴尔库尔界,阔石图译言碑也。有唐太宗时侯君集平高昌碑在山脊,守将砌以砖石,不使人读,云读之则风雪立至,屡试皆不爽。盖山神木石有精,示怪异以要血食,理固有之。巴尔库尔又有汉顺帝时斐岑破呼衍王碑,在城西十里海子上,则随人揭摹,了无他异。惟云海子为冷龙所居,城中不得鸣夜炮,鸣夜炮则冷龙震动,天必奇寒,是则不可以理推也。

 

    嘉峪关外有一座阔石图岭,是哈密和巴尔库尔的边界。阔石图中文译作碑,山脊上有唐太宗时候君集平定高昌后树的碑。守将用砖石把碑彻了起来,使人读不到碑文,说读了碑文便马上会刮大风雪,这样试了几次都很灵验。大概山神木石有精灵,显示怪异索要祭祀,这种事是有的。巴尔库尔岭上还有汉顺帝时裴岑击破呼衍王后树的碑。碑在城西十里处的海子上,任人临摹,并无他异。但听说湖泊是冷龙呆的地方,夜里城中不得鸣炮,鸣夜炮就会惊动冷龙,那么天气必会奇冷,这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。

 

    李老人

 

  李老人不知何许人,自称年已数百岁,无可考也。其言支离荒杳,殆前明醒神之流。曩客先师钱文敏公家,余曾见之,符药治病,亦时有小验。文敏次子寓京师水月庵,夜饮醉归,见数十厉鬼遮路,因发狂自盺其腹。余偕陈裕斋倪余疆往视,血肉淋漓,仅存一息,似万万无生理,李忽自来舁去,疗半月而创合,人颇以为异。然文敏公误信祝由,割指上疣赘,创发病卒。李疗之,竟无验,盖符箓烧炼之术有时而效,有时而不效也。先师刘文正公曰:神仙必有,然非今之卖药道士;佛菩萨必有,然非今之说法禅僧。斯真千古持平之论矣。

 


路过

雷人

握手

鲜花

鸡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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