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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白话文--卷九(1)

2011-7-11 05:45| 发布者: 慧莲| 查看数: 3570| 评论数: 0

摘要: 如是我闻三

 忠犬

 

  王征君载扬言,尝宿友人蔬圃中,闻窗外人语曰:风雪寒甚,可暂避入空屋。又闻一人语曰:后垣半圮,偷儿闯入,将奈何?食人之食,不可不事人之事。意谓僮仆之守夜者。天晓启户,地无人迹,惟二犬偃卧墙缺下,雪没腹矣。嘉祥曾映华曰:此载扬寓言,以愧僮仆之负心者也。余谓犬之为物,不烦驱策,而警夜不失职,宁忍寒饿,而恋主不他往,天下为僮仆者,实万万不能及。其足使人愧,正不在能语不能语耳。

 

    不受朝廷征聘的王载扬说:一次,他住宿在友人的菜园中,听见窗外有人说话。一人说:太寒冷了,可到空屋中暂避一下风雪。另一人说:后墙已经半塌,夜深以后,小偷进来怎么办?既吃人家的饭,就不可不尽心给人家事。他认为是守夜的僮仆。天明以后,他推开门一看,见雪地上没有人的足迹,只有两只狗倒卧在墙的缺口下,大雪已经没了狗的腹部。嘉祥人曾映华说:这是王载扬的寓言,用来羞愧对主人负心的僮仆。我认为狗作为一种义物,不用人驱赶就能忠于守夜的职责,宁可忍饥受冻也留恋主人不肯离去,天下作为僮仆的人,确实万万不及,家犬的行为足以使人惭愧,并不在于能否说话。

 

    画像显灵

 

  从孙翰清言,南皮赵氏子,为狐所媚,附于其身,恒在襟袂间与人语。偶悬钟馗小像于壁,夜闻室中跳踯声,谓驱之去矣,次日语如故。诘以曾睹钟馗否,曰:钟馗甚可怖,幸其躯干仅尺余,其剑仅数寸,彼上床则我下床,彼下床则我上床,终不能击及我耳。然则画像果有灵欤?画像之灵,果躯干皆如所画欤?设画为径寸之像,亦执针锋之剑,蠕蠕然而斩邪欤?是真不可解矣。

 

    侄孙翰清说:南皮赵氏的儿子被狐精迷住了。狐精附在他身上,常在衣服的襟袖里和人说话。有一次,赵氏偶然把钟馗的小画像挂在墙上,夜里听到屋里传来蹦跳声,以为狐精被赶走了。第二天却依然如故,问他可曾看到了钟馗,他说钟馗真是可怕,好在他的躯干仅有一尺来长,他的剑也仅有几寸。他上床我就下床,他下床我就上床,他始终打不着我,看来画像真的有神灵。画像中的神灵,躯体长短都和画一样吗?如果画只是数寸大小,画像中的人拿着缝衣针大小的剑,像虫子那样蠕动着斩杀妖邪吗?这些事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!

 

    辛五

 

  乾隆戊午夏,献县修城役夫数百拆故堞。破砖掷城下;城下役夫数百,运以荆筐。炊熟,则鸣柝聚食。方聚食间,役夫辛五告人曰:顷运砖时,忽闻耳畔大声,曰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汝知之乎?回顾无所睹,殊可怪也。俄而众手合作,砖落如雹,一砖适中辛五,脑裂死,惊呼扰攘,竟不得击者主名,官司莫能诘断。令役夫之长出钱十千,棺敛而已。乃知辛五夙生负击者命,役夫长夙生负辛五钱。因果牵缠,终相填补,微鬼神先告,几何不以为偶然耶。

 

    乾隆三年的夏天,献县修筑城墙。数百名役夫拆下旧城墙垛口的砖,扔到城墙下面。城墙下面的数百名役夫再用荆条筐把破砖运走。饭做好了就敲木梆子,招呼大家聚拢来,一起吃饭。在吃饭的时候,有个叫辛五的役夫说:刚才运砖时,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耳旁大声说: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你知道这件事吗?我回头想看看是谁说话,却没有看见什么。这件事情真是很奇怪。饭后大家又一起扔砖,砖头像冰雹般落下来,有一块砖正好打在辛五头上,辛五的脑袋被砸破,当场死去了。大家惊慌失措地叫喊着,吵吵嚷嚷,整个工地一片混乱。但查来查去,竟然查不出扔砖的人是谁。案子没法判断,县官只能判罚工头出一万文钱,把辛五装了棺材埋掉。于是这才知道,辛五前生欠扔砖人的命,而工头则欠辛五的钱,因果报应互相牵连,终于互相偿还了。如果没有鬼神事先通告一声,人们会以为这事纯属偶然吧!

 

    雅鬼

 

  诸桐屿言,其乡旧家有书楼,恒鐍钥,每启视,必见凝尘之上有女子足迹,微削仅二寸有余,知为鬼魅,然数十年寂无形声,不知何怪也。里人刘生,性轻脱,妄冀有王轩之遇,祈于主人,独宿楼上,具茗果酒肴,焚香切祝,明烛就寝,屏息以伺,亦无所见闻。惟渐觉阴森之气,砭入肌骨,目能视,耳能听,口不能言,四肢不能动。久而寒沁肺腑,如卧层冰积雪,苦不可忍,至天晓乃能出语,犹若冻僵,至是无敢复下榻者。此怪形踪,可云隐秀。即其料理刘生,不动声色,亦有雅人深致也矣。

 

    诸桐屿说:他的家乡某大户人家有一书楼,经常锁着门。每次打开,都会看到积尘上有女子足迹,纤细瘦削,才二寸多长,知道屋里有鬼怪。但几十年来从未现形出声,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鬼怪。村里人有个刘生,为人轻佻放达,妄想有王轩那样的际遇。他向主人请求,独自住在书楼上,备好茶果酒菜,焚香祷告,然后不熄灯烛就躺下,屏着呼吸等鬼来。但他既没看到、也没听到什么,只是渐渐觉得有阴森之气直刺肌骨,目能视,耳能听,但口不能说话,四肢不能动。时间长了,觉得寒气渗透肺腑,好像躺在层冰积雪之中,痛苦得难以忍受。直到天亮,才能说话,但已像冻僵了一般。从此就再没有人敢在书楼睡觉了。这个鬼的行踪称得上是幽雅含蓄,从她不动声色地照料刘生看,还真有雅人的风致啊!

 

    再生

 

  顾非熊再生事,见段成式西阳杂俎,又见孙光宪北梦琐言。其父顾况集中,亦载是诗,当非诬造。近沈云椒少宰撰其母陆太夫人志,称太夫人于归,甫匝岁,赠公即卒。遗腹生子,恒周三岁亦殇。太夫人哭之恸,曰:吾之为未亡人也,以有汝在,今已矣,吾不忍吾家之宗祀自此而绝也。于其敛,以朱志其臂,祝曰:天不绝吾家,若再生以此为验,时雍正己酉十二月也。是月族人有比邻而居者,生一子,臂朱灼然,太夫人遂抚之,以为后即少宰也。余官礼部尚书时,与少宰同事,少宰为余口述尤详。盖释氏书中,诞妄者原有,其徒张皇罪福,诱人施舍,诈伪者尤多。惟轮回之说,则凿然有证,司命者每因一人一事,偶示端倪,彰人道之教。少宰此事,即借转生之验,以昭苦节之感者也。儒者甚言无鬼,又乌乎知之。

 

    顾非熊再生一事,见于段成式《酉阳杂俎》,又见于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;他的父亲顾况集中,也载录了该诗,应该不是编造的。近年少宰沈云椒为他母亲陆太夫人撰写墓志,说太夫人结婚才一年,丈夫就去世了,遗腹子恒出生后刚满三岁,又夭折而死。太夫人哭得万分悲痛,说:我之所以不死,是因为有你存在;现在你又死了,我不忍心让我家的香烟从此断绝啊!在入殓时,他用红色在殇子的臂上作了标记,祷告说:老天不绝我家香烟,你转生以后,就以此作为验证。当时是雍正七年十二月。当月,比邻居住的同族人生了一子,臂上清楚地带着陆太夫人所作的红色标记。太夫人也就把婴儿收养过来,作为自己的后人。这个婴儿,就是侍郎沈云椒。我做礼部尚书时,与少宰同事。少宰对我亲口讲述了这件事情,讲得很详细。佛家的书籍中,本来就有怪诞虚妄的事。佛教徒夸大祸福报应之说,诱人布施钱财,欺诈伪骗的言论很多。其中只有轮回之说,具有确凿无疑的证明。命运之神常因一人一事,偶尔显示一点踪迹,来彰明神道教化的目的。侍郎这件事,就是借转生的验证,来显示苦守贞节的妇人对神灵的感化效应。儒生们极力主张无鬼,又怎么能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。

 

    梦与真

 

  伶人方俊官,幼以色艺擅场,为士大夫所赏,老而贩鬻古器,时来往京师,尝览镜自叹曰:方俊官乃作此状,谁信曾舞衫歌扇,倾倒一时耶?倪余疆感旧诗曰:落拓江湖鬓有丝,红牙按曲记当时,庄生蝴蝶归何处,惆怅残花剩一枝。即为俊官作也。俊官自言本儒家子,年十三四时,在乡塾读书,忽梦为笙歌花烛,拥入闺闼,自顾则绣裙锦帔,珠翠满头,俯视双足,亦纤纤作弓弯样,俨然一新妇矣。惊疑错愕,莫知所为,然为众手挟持,不能自主,竟被扶入帏中,与男子并肩坐,且骇且愧,悸汗而寤。后为狂且所诱,竟失身歌舞之场,乃悟事皆前定也。余疆曰:卫洗马问乐令梦,乐云是想,汝殆积有是想,乃有是梦;既有是想,是梦乃有是堕落,果自因生,因由心造,安可委诸夙命耶?余谓此辈沉沦贱秽,当亦前身业报,受在今生,未可谓全无冥数,余疆所言,特正本清源之论耳。后苏杏村闻之曰:晓岚以三生论因果,惕以未来;余疆以一念论因果,戒以现在。虽各明一义,吾终以余疆之论,可使人不放其心。

 

    艺人方俊官,年轻时以容貌和演技而闻名,为士大夫们所欣赏。年老后,贩卖古玩器具,时常来往于京师。他曾照镜自叹说:方俊官竟然成了这种样子!谁能相信当年曾舞衫歌扇倾倒一时呢?倪余疆感旧诗说:落拓江湖鬓欲丝,红牙按曲记当时。庄生蝴蝶归何处,惆怅残花剩一枝。就是为方俊官作的。俊官说他本来是儒家子弟,年十三四岁时,在乡塾读书,忽然梦见在笙歌花烛中被拥入洞房。一看自己穿着绣裙,披着锦帔,满头珠翠头饰;低头一看两只脚,也是纤纤细细的一双小脚,俨然是一个新婚少妇。惊疑不定,不知该怎么办好。但他被许多人挟持着,不能自主,竟然被扶进了帷帐里,和一个男子并肩坐在了一起。他又怕又愧,出了一身冷汗,醒了过来。后来他被轻狂之徒引诱,竟然失身于歌舞场中,这才悟出事先都已注定了。倪余疆说:卫洗马问乐令梦是怎么回事,乐令说这是因心中所想而成的。你大概平时有这种想法,所以才有这个梦。既然有这种想法这种梦,才会有这种堕落。结果产生于原因,原因由心造出的,怎么可以推诿给宿命呢?我觉得这种人沉沦下贱,也是前生罪孽的报应;今生受罪,不能说是全没有冥数。余疆所说的,只不过是正本清源的观点而已。后来苏杏村听说这件事,说:纪晓岚以前生、今生、来生这三生论因果报应,以警戒未来。余疆以一念来论因果报应,以警戒现在。虽然各自表明了一个道理,我还是认为余疆的论点,可以使人不放纵思想。

 

    淫狐

 

  族祖黄图公言,尝访友至北峰,夏夜散步村外,不觉稍远,闻秫田中有呻吟声,寻声往视,乃一童子裸体卧,询其所苦,言薄暮过此,遇垂髫妇女,招与语,悦其韶秀,就与调谑,女言父母皆外出,邀到家小坐,引至秫叶深处,有屋三楹,阒无一人,女阖其户,出瓜果共食,笑言既洽,弛衣登榻,比拥之就枕,则女忽变形为男子,状貌狰狞,横施暴虐。怖不敢拒,竟受其污,蹂躏毒楚,至于晕绝。久而渐苏,则身卧荒烟蔓草间,并室庐失所在矣。盖魅悦此童之色,幻女形以诱之也。见利而趋,反为利饵,其自及也宜矣。

 

    我的族祖父,黄图公一次曾到北峰访友,夏夜到村外散步,听到高梁地里有呻吟声。他寻着声音找去,原来是一个少年裸体躺在那里。问他为什么这样,少年说他傍晚时路过这里,遇到一位漂亮的少女,就和她调情。女子说她的父母都外出了,邀请少年到家里。女子把他引到高粱地深处,那儿有三间屋子,寂静无人。女子拿出瓜果和他一起吃,谈笑间越发融洽,两人脱衣上床,待相抱躺下时,女子忽然变成男子,相貌狰狞,对他横施强暴。少年不敢抗拒,竟被污辱。粗野的蹂躏,使少年昏了过去。许久苏醒过来,才发觉自己卧在荒凉的蔓草丛中,原先的房屋都已不见了。原来是鬼魅喜欢这个少年的美色,变成女人来诱惑他。他见有好处就上,反而被利所诱而中圈套,这少年自投罗网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
 

    狐之鬼

 

  先师赵横山先生,少年读书于西湖,以寺楼幽静,设榻其上,夜闻室中淅淅声,似有人行,叱问是鬼是狐,何故扰我,徐闻嗫嚅而对曰:我亦鬼亦狐。又问鬼则鬼,狐则狐耳,何亦鬼亦狐也?良久复对曰:我本数百岁狐,内丹已成,不幸为同类所扼杀,盗我丹去,幽魂沉滞,今为狐之鬼。问何不诉诸地下,曰:凡丹由吐纳导引而成者,如血气附形,融合为一,不自外来,人勿能盗也;其由采补而成者,如劫夺之财,本非己物,故人可杀而吸取之,吾媚人取精,所伤害多矣,杀人者死,死当其罪,虽诉神,神不理也。故宁郁郁居此耳。问汝居此楼作何究竟,曰:本匿影韬声,修太阴链形之法,以公阳光薰铄,阴魄不宁,故出而乞哀,求幽明各适。言讫,惟闻搏颡声,问之不复再答。先生次日即移出。尝举以告门人曰:取非所有者,终不能有,且适以自杀也,可畏哉。

 

    我已故的老师赵横山先生,少年时在西湖畔读书。因寺院楼上幽静,就在楼上设榻而眠。夜里听到室内有的声音,像是有人走动,就厉声问道:是鬼还是狐?为什么来骚扰我?慢慢听到轻声而迟疑的回答:我既是鬼,又是狐。又问道:鬼就是鬼,狐就是狐,怎么会又是鬼又是狐呢?过了好久,才又回答说:我原是几百年的老狐,内丹已炼成,不幸被我的同类扼死,盗走了我的丹。我的灵魂滞留在这里,就成狐之鬼了。又问道:为何不到阴司告状呢?答道:凡是通过吐纳导引而炼成的丹,就如血、气附着于人身一样,融合为一,不是外来之物,别人是盗不走的;而通过采补之术炼成的丹,就像抢劫来的财宝,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,所以别人可以杀死你而把丹吸走。我媚惑人而取其精,被我伤害的人很多。杀人者该杀,我的死是罪有应得,即使向神明告状,神明也不会审理的。因此宁可伤心地住在这里。又问道:你住这楼上,有什么打算?答道:本打算消声匿迹,修炼太阴炼形之法。因为您阳气很盛,熏烤得我阴魂不宁,所以出来向您哀求,请让我们各自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吧。说完,只听到磕头的声音,问它就不再回答了。先生第二天就搬了出来。他曾举这件事为例,告诫学生道:谋取不该属于你的东西,最终是得不到的,而且正好是自己害了自己。多么可怕啊!

 

    驴之报

 

  从兄万周言,交河有农家妇,每归宁辄骑一骡往。骡甚健而驯,不待人控引,即知路。或其夫无暇,即自骑以行,未尝有失。一日归稍晚,天阴月黑,不辨东西,骡忽横逸,载妇径入秫田中,密叶深丛,迷不得返。半夜,乃抵一破寺,惟二丐者栖庑下,进退无计,不得已留与共宿。次日丐者送之还,其夫愧焉,将鬻骡于屠肆。夜梦人语曰:此骡前世盗汝钱,汝捕之急,逃而免,汝嘱捕役系其妇,羁留一夜。今为骡者盗钱报,载汝妇入破寺者,系妇报也,汝何必反结来世冤耶?惕然而寤,痛自忏悔,骡是夕忽自毙。

 

    堂兄万周说:交河有个农家妇,每次回娘家,都骑一驴前往。这头驴很健壮,而且也很温驯,不用人牵引就知道道路。有时丈夫很忙,她就自己骑驴回娘家,从来没出过差错。一天,她又自己骑驴回娘家了。归来时稍微晚了一点儿,又阴云遮月,途中辨不清东西南北。平常很温驯的驴忽然狂奔起来,驮着农家妇钻入了高粱地里。高粱地枝叶茂密,不见边际,迷失了回家的道路。半夜时,到达了一座破寺,破寺中只有两个乞丐睡在廓庑下。农家妇进退无计,迫不得已,只好留在寺中与两个乞丐共同住宿了一夜。第二天,乞丐送农家妇返回家中。她丈夫将这事引以为耻,要把驴卖到屠市上杀掉。夜间,他梦见有人对他说:这驴前生盗了你的钱,你追捕他很急,他逃脱了。你嘱咐捕役捆绑他的媳妇,扣留了一夜。他今生为驴,就是向你偿还前生的盗钱;把你媳妇驮入破庙,是报复你对他媳妇的扣留。你何必又要结来世冤仇呢?他被惊醒,痛自忏悔。驴当天夜里忽然自己死了。

 

    任玉

 

  奴子任玉病革时,守视者夜闻窗外牛吼声,玉骇然而殁。次日共话其异,其妇泣曰:是少年尝盗杀数牛,人不知也。

 

    家奴任玉病危时,守护的人夜里听到窗外传来牛的吼叫声,任玉惊骇得死了。第二天,大家一起谈这件怪事,任玉的媳妇抽泣着说:任玉少年时曾偷盗杀了好几头牛,别人不知道。

 

    余某

 

  余某者老于幕府,司刑名四十余年,后卧病濒危,灯月下恍惚似有鬼为厉者,余某慨然曰:吾存心忠厚,誓不敢妄杀一人,此鬼胡为乎来耶?夜梦数人浴血泣曰:君知刻酷之积怨,不知忠厚亦能积怨也。夫茕茕孱弱,惨被人戕,就死之时,楚毒万状,孤魂饮泣,衔恨九泉,惟望强暴就诛,一申积愤,而君但见生者之可悯,不见死者之可悲,刀笔舞文,曲相开脱,遂使凶残漏网,白骨沉冤。君试设身处地,如君无罪无辜,受人屠割,魂魄有知,旁观谳是狱者,改重伤为轻,改多伤为少,改理曲为理直,改有心为无心,使君切齿之仇,从容脱械,仍纵横于人世,君感乎,怨乎?不是之思,而诩诩以纵恶为阴功,被枉死者,不仇君而仇谁乎?余某惶怖而寤,以所梦备告其子,回手自挝曰:吾所见左矣,吾所见左矣。就枕未安而殁。

 

    余某在衙门中,长年做幕僚,主办刑事判牍达四十余年。后来患病,在濒临死亡的时候,恍惚中好像有厉鬼作怪。余某感慨地说:我一生存心忠厚,不敢胡乱杀一个人,这鬼为什么来呢?夜里他梦到好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哭道:你只知道刻毒严酷能积怨,却不知道忠厚也能积怨。那些孤单孱弱的人,凄惨地被人杀害,死的时候痛苦不堪。孤魂饮泪,含恨九泉,只希望凶手被处死,才能得申积恨。而你只见到活着的人可怜,没看到死了的人的可悲。舞文弄墨,想方设法开脱。于是使凶手漏网,死者含冤。你设身处地想一下,如果你无缘无故地被人屠杀,魂魄有知,看到判这个案子的人改重伤为轻伤,改多伤为少伤,改理曲为理直,改有心为无心,使你切齿的仇人轻易地逃脱,仍然横行于世上,你是感激呢还是怨恨呢?你不这么想,反而欣欣然以放纵恶人作为阴间功德。那些冤死的人,不仇恨你又仇恨谁?余某惊恐而醒,把梦中的事告诉了儿子,打自己的耳光说:我的想法错了!我真糊涂!还没躺稳便死了。

 

 

    刘果实

 

  沧洲刘太史果实,襟怀夷旷,有晋人风,与饴山老人、莲洋山人皆善友,而意趋各殊。晚岁家居,以授徒自给,然必孤贫之士,乃容执贽,修脯皆无几,盽`瓢屡空,晏如也。尝买米斗余,贮罂中,月余不尽,意甚怪之。忽闻檐间语曰:仆是天狐,慕公雅操,日日私益之耳,勿讶也。刘诘曰:君意诚善,然君必不能耕,此粟何来,吾不能饮盗泉也,后勿复尔。狐叹息而去。

 

    沧州刘果实翰林,胸怀旷达,有晋人风度。和饴山老人、莲洋山人都是好朋友,但性格兴趣却各不相同。晚年住在家里,靠教授学生养活自己。但一定要孤苦贫穷的人,才肯收作学生。学生送来的学费、礼物都不多,连最清贫的生活也难以维持,但他却安然处之。曾经买了一斗多米,藏在坛子里,吃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吃光,觉得非常奇怪。忽然听到屋檐上有声音说道:我是天狐,尊敬您高尚的品德,就每天偷偷地加了一些米,您不必惊讶。刘反问道:你的用意是好的。但你肯定不会耕作,这米是从哪里来的呢?我不能饮盗泉之水,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。那狐感叹而去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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